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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那是一种极致的柔媚动人,一颦一笑宛若天成,令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旌摇曳,爱怜横生,恨不能将她捧在掌心,将世间一切美好之物尽奉于她。

芳草有些理解当今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前朝妃子的举动了,换了她,这样娇软柔媚的玉人儿也恨不能留在身边天天宠着惯着。

浅秋姑姑在旁边轻咳了一声,芳草回过神来,慌忙下跪道:&ldo;奴失礼了,还请娘娘恕罪。&rdo;

&ldo;无妨。&rdo;燕贵妃的声音亦如珠落玉盘,调子却是懒懒的,别有一种韵味,&ldo;起来说话吧。&rdo;顿了顿,声音染上了些许惆怅,&ldo;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rdo;

芳草想到刚刚的失礼,兀自不敢,浅秋姑姑道:&ldo;娘娘让你起来就起来。&rdo;芳草这才站起。

燕贵妃转身在美人榻上坐下,赏了芳草一个锦墩。自己懒洋洋地靠着墨绿织金如意纹锦垫,一手支颐。绣着金银线的轻罗广袖因着她的动作落下,露出一截宛若凝脂的雪白手臂,以及臂上莹润无瑕的羊脂玉镯子,两相辉映,竟不知是哪个更为动人。

芳草眼角余光看到,不由又看呆了。耳边听得燕贵妃漫不经心地问着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宫的,在御膳房当差多久了……

芳草先还紧张,见燕贵妃唇边始终含着笑意,渐渐放松下来,晕晕乎乎的,话不由多了起来。等到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竹筒倒豆般说了个遍,燕贵妃好奇地问道:&ldo;宫外的事你也知道吗?&rdo;

芳草刚进宫不久,何况,御膳房每日都要进食材,可以说是宫中和外界接触最多的地方了。

芳草笑道:&ldo;娘娘这可问对人了。&rdo;正要问她想知道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突兀插入:&ldo;瑟瑟若要知道外界的消息,何妨来问朕?&rdo;

浅秋姑姑立刻跪倒,恭敬地道:&ldo;参见陛下。&rdo;芳草大惊,从锦墩下滑下,匍匐在地。眼角余光瞥见绣着层层叠叠云纹的绛色袍角从她身边闪过,径直往燕贵妃的方向而去。

不是说陛下极少来显阳殿吗,怎么这么巧,就被她撞上了?芳草从没见过靖元帝,然而对于这位陛下的事听说得并不少,想到关于这位陛下上位时血流成河的种种传说,无形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燕贵妃却依旧一副娇憨模样,声音带笑:&ldo;我想问安乐侯的消息,陛下也愿意告诉我?&rdo;

安乐侯,那不是废帝吗?芳草心脏骤然一缩。

下一刻,&ldo;砰&rdo;一下,美人榻上,那张金丝檀木的小方几蓦地四分五裂,随即&ldo;哗啦啦&rdo;,如骤雨纷落,小几的残骸,几上的青玉樽、莲花银盘、她刚刚带来的食盒、里面的荷叶饼……滚落一地。

帝王之怒,雷霆万钧。

芳草害怕极了,以头抵手,大气都不敢出。燕贵妃却不疾不徐,轻嗔道:&ldo;瞧您,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我好不容易问御膳房讨来的点心。&rdo;

芳草听得胆战心惊:燕贵妃好大的胆子!还敢责怪陛下。

四周一片死寂,许久,靖元帝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ldo;你想吃什么点心,曹七娘不会做吗?&rdo;

芳草听说过曹七娘,原是靖元帝潜邸时的大厨,厨艺高超。靖元帝性子严苛,口味更是出了名的挑剔,入主禁宫后,御膳房怎么都做不出他满意的膳食。尚膳监的掌事太监急得瘦了一圈,原想找曹七娘讨教一番,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人。原来,人竟被送来服侍燕贵妃了。

偏燕贵妃并不领情,嘟囔道:&ldo;可我就想吃御膳房做的。&rdo;

靖元帝静默片刻,竟然收敛了怒气,淡淡道:&ldo;也不是什么大事,叫御膳房再做就是。&rdo;

燕贵妃却变了主意:&ldo;不必了,横竖您在这儿,我也是吃不下的。&rdo;

芳草差点没吓晕: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燕贵妃居然也敢说,她就不怕陛下盛怒之下杀了她?

靖元帝久久没有说话,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芳草一动都不敢动,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将会发生。

靖元帝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如冰块一般:&ldo;你不必故意惹怒朕。朕知你一心求死,可朕说过,不会如了你的意。你既吃不下,我们便做些别的事好了。&rdo;

话音方落,裂帛声响起。燕贵妃一声惊呼,怒道:&ldo;放开我……唔……&rdo;声音似被什么堵住,银铃声乱响。芳草还没反应过来,浅秋姑姑忙扯着她急急往外退去,直到退出水晶帘子外,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外面乌鸦鸦地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陛下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太监张怀礼。芳草骇了一跳,想问的话也不敢问出口了。但听里面银铃叮叮当当之声伴随着有力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隐约听到靖元帝含怒的声音,却不闻燕贵妃的任何声响。

芳草的心揪起来了,听这动静不小,难道陛下竟在打燕贵妃?

芳草心中不安,想走又不敢走,悄悄询问浅秋姑姑。浅秋姑姑还没说话,张怀礼先开了口:&ldo;陛下和娘娘还没发话,这位现在可不能走。&rdo;

芳草只得继续等。

浅秋姑姑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列同样穿着短襦,披着披帛的宫女走近。宫女们或端盛着热水的铜盆,或捧着巾子,或拿着药膏,或端着漱盂……居然还备了酒菜,安静地候在外面。铜盆里的水冷了,立刻有人换上一盆,行动间不发出一点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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