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以前经常被驱赶,逃窜,总有人欺负他们两个小孩。
他们渐渐就变得很会逃,准确点讲,是哥哥变得很会带着他逃,而这过程中,他只要乖乖不出声就好了。
江宴两只细瘦的手臂,无声地环住江叶草脖颈。
真好。
原来哥哥没有丢下他啊。
江叶草感受到后颈微微湿润,灵力几乎耗尽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下唇咬的血红,将小孩背紧了些,继续在黑夜里,带着仅剩的弟弟拼命逃窜。
就像回到了多年前。
不同的是,他们都长大了些,而江宴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
一路逃亡,佛门都知道有个叫江宴的小魔头,罪不容诛,有佛门的地方,他们都不能靠近。
偏远村落也要小心,不知何时就会蹿出一个见过江宴画像的村民,给自己立一功德。
江叶草只有带着江宴,行走在无人的荒野深山里。
荒野中,流萤虫倒是随处可见,江宴已经不是眼巴巴等着哥哥做灯的小孩了,他自己做了一盏流萤小灯,递给了江叶草。
好些天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杀了爹爹娘亲,还杀了那么多人。
“哥哥不生我的气么。”
野外的夜空繁星点点,星辰璀璨,两人蹲坐在湿地石头上,四周是高高的芦苇,形成天然壁障。
风一吹过,苇絮飘飞。
“哥哥真的不怪我吗。”江宴歪着头,说这话时紧紧盯着身旁的少年,神情惴惴不安。
江叶草指尖拨了拨流萤小灯,看了眼他:“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江宴不说话了,黑眸定定望着他。
江叶草默了瞬,没有责备,只温和地笑笑,抬手摸了摸江宴柔软的发顶:“不怪你。”
江宴微微睁大眼:“真的吗。”
江叶草眉眼微弯:“嗯。”
他不会再怪江宴了。
他知道,弟弟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生病了,要怪只能怪他没有提早发现,等到江宴病到无可救药,病到病入膏肓的时候,他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是他的疏忽,不是吗。
江叶草放下流萤小灯,摸出伤药:“把手伸过来。”
江宴犹豫了瞬,握紧的小手探了过去。
()果然,昨日才敷药愈合的掌心,又被指甲掐的血肉模糊。
“对不起哥哥,”江宴小心翼翼道,“我不是故意的。”
以前需要遏制心间暴戾情绪,总要找到发泄口,久而久之,他手指轻碰掌心就忍不住掐进去了。
他昨日才答应了哥哥,不掐的,可是习惯了。
江叶草无声抿了抿唇,将伤药又一次敷了上去,在江宴血痕交错的掌心握了握,“那这样,以后忍不住蜷起来的时候,就来握哥哥的手,这样你的手指就会展开了。”
江宴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反握住江叶草的手。
五指收拢,江宴眼里闪烁的微光渐渐亮起,就像走在悬崖边,突然抓住了牢固的树根,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坠下去般。
江宴小脸露出惊喜之色,江叶草轻笑摸了摸他的头。
到了晚上,野外虫鸣在不知名的角落,拉着小夜曲。
江宴靠着江叶草睡着了,偶尔一脚踩空般惊醒过来,惊惶无比地睁开眼,都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揉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