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者,则代表着“相对保守”与“稳妥”。这一派的学者基本认为,人类天然的肉身是最能适应人类精神的、几乎没有卡死生命运转的bug的“成熟产品”。
对于保守派,向山曾如此评价:按照他们的标准,蟑螂作为一款产品,比人类成功太多了。人类上一次大更新是在几万年前,而蟑螂三点二亿年前就停止大更新了。
对此,一名没有活到秘密战争时代的学者如此回应——是啊是啊,蟑螂作为物种确实远比人类成功,蟑螂是不可能自灭的,但人类有这个风险。一款操作系统最稳定的时候就是企业宣布不再更新的时候嘛。
向山从来不掩饰自己倾向于“功能派”的立场。但是,他将所有争论都控制在学术层面上,几乎不会利用公司的行政力量介入争论。而在日常的运营上,他也没有因为自身立场而让其他派别的人觉得不公平。
但是,窃国者们的“自然选择”,却淘汰了几乎全部的“天生派”。
并不是说“功能派”就一定能活下来。但是那一波“替换”之中,好像只有约格莫夫、尼娅古蒂两人可以算“天生派”的。
包括向山在内,“功能派”的先驱们活下来,原因只有一个,在第一波袭击之中,他们身上安装着功能远旧时代佣兵认知的义体。
而活下来的那些“功能派”想要复仇,也会下意识去寻找相同立场的“功能派”——因为这批人更擅长设计功能强大的“武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而在名为“窃国者”的选择压面前,“功能强大”便成为了“适者”。
但是啊,按照正常的逻辑,在大灭绝中幸存下来的“适者”,应该会尝试往不同生态位演化,重新变得多样化。
但秘密战争时代之后,紧跟着就是升华战争。自那时起,战火就一直燃烧。
用于安抚先天本能、解决灵魂-躯壳冲突的技术手段,对比三百年前,基本毫无进步。这二百多年里,没有人有闲工夫研究这个。
三百年前的药剂,三百年前的义体协议
向山为的“功能派”成员,自然也就成为了早期侠客。他们在仇恨、怒火以及义愤之中,变得更加激进。
外功在这段狂飙突进的岁月之中成熟。
内功则在这段时间里正式成立。
整个武道都带有那个时代的鲜明特征。在战争的状态下,武学的开拓者们不再谨小慎微,不再恪守实验室伦理。
但是,“战争状态”是一种“常态”吗?
转化到演化史的话,“大灭绝时的环境”,就是地球的常规环境吗?
不是吧?
许多具备演化潜力的演化分支,就是因为环境剧变而灭绝。
而人类也确实失去了“稳妥的道路”。
祝心雨那一辈人——拓世者们,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太久。他们的思维方式被自己的经验所影响。
祝心雨现在在做的事情,更是朝着自毁一路冲刺。
将语言模型内化为语言机能,将检索爬虫内化为记忆机能,分布式数据库存储着绝大多数记忆,社会关系靠着远程的人格覆面终端构建……
假设,心智的模块性确实成立,那么,是否可以利用技术手段,将每一个模块替换成“包含原有模块全部功能,同时具备更强功能”的强化模块,继而构成一个“强化的心智”?
祝心雨基于心智的模块化学说,在赛博空间里“组建”了更强大的自己。
这也就是祝心雨在掌握资源、系统权限乃至协作者全面落后于贾库布·哈特曼的前提下,依旧稳压这位人类第二二百多年的原因。
有一些侠客知晓了祝心雨门下弟子的部分状况。他们很自然的误会了,觉得阿耆尼王正朝着“非人”的方向改变,而图灵一脉则是坚持保留人性。
可现实却恰恰相反。贾库布·哈特曼是在通过“扮演机器”,缓慢地调整自我、现实与本能之间的矛盾。而祝心雨及其弟子们,若是不“扮演”人类,就很容易彻底迷失。
祝心雨控制着弟子们的进度。所有弟子都只允许进行她十年之前尝试的修行。这样子的话,可以一定程度上削减这种苦行对弟子们的伤害。
同时,也是避免“一整个内家门派同时心智崩溃”这样天灾一般的人祸。
但就算如此,阿零也时常错乱。他会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类了,“自我”的内部,其实是无数运行的电子模块。
只是啊,模块论,并不是绝对正确的理论。
它甚至没有被所有研究者所接受。
模块论之所以能成为主流,是因为它是“最有用的理论”。人类曾根据模块论来展人工智能,因为程序员们从人类对认知的研究之中,挑选了他们认为有用的理论来设计智能。
ai的技术突破为模块化理论提供了验证和拓展的实践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