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指尖轻敲方向盘,笑着嗯了一声:“我知道。”
男人的这句话或多或少带来了些许宽慰。
他语罢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
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也不怕再发生什么,除非对方想害他的命。唐如风静默一瞬,最后破罐子破摔地爬上了那辆车,报出了一个偏僻到连导航都有些难以准确定位的地方。
陆延没有多问什么,昂贵的跑车在黑夜中行驶,最后来到了一片廉价的出租楼前,三环外的距离,又偏又远,还得过江,唐如风如果靠两条腿走,天亮都未必能到。
陆延把车停在路边:“到了。”
唐如风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下车,动作间仍然能看出几分僵硬不适。陆延见状不知想起什么,打开钱夹抽出了一张烫金名片,隔着车窗递过去:“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这是一张精致却
又简单的名片,除了名字和电话,再无其他。
陆延如果给的是钱,唐如风会觉得受到侮辱,但对方给的只是一张薄薄的名片,很难揣测这个举动背后有什么意思。
“不用。”
唐如风觉得如果没有意外,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和面前这个坐在跑车里的男人有任何交集,那张名片也只是累赘与枷锁。他淡淡拒绝,背着书包转身走入暗巷,踩过一地泥泞的水坑,阴影铺天盖地蔓延而来,几欲将他淹没。
唐如风的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母亲,他现在临近大学毕业,干脆从寝室搬了出来,一边为将来实习做准备,一边在elysiu酒吧做兼职补贴家用。
唐如风平常最晚九点就会到家,而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担心妈妈会熬夜等自己,上楼的时候步伐匆忙,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他轻手轻脚用钥匙打开房门,却见客厅里留了一盏小台灯,而唐母则披着外套靠在沙发上眯觉。
老人家一向睡眠浅,哪怕唐如风已经极力放轻脚步声,唐母还是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墙上的挂钟,瞬间清醒了几分:“如风,都凌晨三点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厨房里的饭都凉了。”
唐如风不敢让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低头换鞋,含糊出声:“今天公司有点事聚餐,不小心弄晚了,我先去洗澡,妈你早点休息吧。”
他没敢告诉唐母自己在酒吧上班,撒谎说在公司找了个实习生的职位,语罢把书包挂在墙上,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唐母在外面敲了敲门,担心他饿肚子:“如风,你饿不饿,要不妈去给你热点饭?”
唐如风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不饿,你快睡吧。”
唐母闻言摇摇头,也没怀疑什么,披着外套转身回了房。
唐如风在浴室里把脏衣服脱下来,打开花洒开始冲洗身体,他在车上的时候的尚且不觉得,等回到家神经松懈,才发现后面疼得厉害,潺潺的水流将头发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除了窒息还是窒息。
唐如风闭目抵着冰凉的瓷砖壁,狠狠抹了一把脸,绝望到极致的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生活中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承担,贫困,学费,药费,房租,在这些东西面前,廉耻与自尊只能排在最末。
唐如风初次接触□□,唯一的感觉就是痛苦和耻辱。他无声闭目,自己哆哆嗦嗦清理干净,然后换上了一身睡衣,却发现怎么也遮不住脖颈上的吻痕,又在里面加了一件高领衣服,这才回房睡觉。
而那辆幽灵般的黑色跑车仍然停在楼下没有离去,陆延闭目靠着椅背,右手食指缓缓摩挲着太阳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酒店套房,而且还睡了一个陌生青年。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道诡异的机械音忽然在空气中响起,夜黑风高,难免显得有几分诡异。陆延闻言倏地睁开眼,却见一颗黑色的心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面前,对方周身萦绕着细细的蓝紫色电流,就像科幻片中的
情景。
“你是什么东西?”
莫名的,陆延一点都不慌,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见过面前这颗心脏一样。
【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活下来。】
系统悄无声息落在陆延头顶上方,一缕浅蓝色的光芒飞入脑海,开始给他灌输记忆。陆延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眼前忽然闪过了数不清的画面,最后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俊美男子将他抵在墙边,低声问道:“阿延,你愿意给他捐一个肾吗?”
你愿意给他捐一个肾吗?
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