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玉选择更用力地搂住腿上的这截腰:“我只喜欢你。世间众生,我有你就够了,我的家就是你。”
他和顾小灯
()说过更缠绵也更疯癫的告白话,此时不过顺应情境说出,可心中骤然一抽,突然明白了顾小灯昨天对他说的“跟我回家”。
他是如此离不开他,直到现在,依然在一次次刷新自己对他的需要程度。
顾小灯往他耳边说:“我的家里永远有你,你不用太彷徨。”
说罢他语速飞快,使劲地拍顾瑾玉,邦邦的简直像拍毛球:“好了好了,我也只能和你唠嗑这一点点了。再多的,那些朝堂江湖党争打仗,那都不是我了解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我养父从千机楼里带出来的,你的血亲只怕是里面的角色,你为宦这么多年,一定知道怎样做才最符合时局,万事多加小心。”
顾瑾玉把他捂到怀里去,说:“我爱你。”
顾小灯干咳。
顾瑾玉又闷闷地说:“幸好你还有张等晴。”
顾小灯笑了笑,抬手给他一拳:“混账,当面就张兄云云,背地就直呼妻舅名讳。”
顾瑾玉低着头蹭他的手认错,心里把个妻字翻来覆去地念。
顾小灯希望他能自在放松一些,抱着这个大块头,费劲巴拉地轻摇慢晃,轻快地说起对今天闲逛的见闻:“森卿森卿,那条滚犊子街很有趣,这西平城里还有没有一条叫完肚子的街啊?”
顾瑾玉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明天找官员把隔壁的街道改了。”
顾小灯又撞他一下:“我跟你开玩笑,你傻啊?”
顾瑾玉还应了声好。
顾小灯絮絮,他对西平城最大的感觉就两个,一个是满城的建筑色彩鲜艳得眼花缭乱,一是城里的人口和长洛、南安城、东境等其他地方都不同,老人多,但他这一天没见着一个女郎,街上馆里都没见着,看祀神戏时,台上的伶人也全是男的。
他对这有些不理解:“女郎都在家里吗?”
顾瑾玉嗯了一声:“尊男之地,罔顾晋律,整个西境没有一个女官。”
“但是本代皇帝是女帝啊。”
“他们对于这一事实避如蛇蝎。”
顾小灯啧舌,一下子想到对比,脱口而出道:“这地方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未开化?葛东晨他娘那边的南境巫山族是尊女的,阿吉稚拙但到哪都自信张扬,西境堂堂中原之地……”
一语未罢,顾小灯一下子住了嘴。不经意一说,自己把自己哽到了,葛东晨这个名字,那么一个人,再提起竟像是隔世。
顾瑾玉眼皮一掀,抬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抚着他的侧脸,内心一瞬打翻了醋海,面上却故作无事和大度:“我们中原之地,确实也有比不上异族的地方。”
他想他顾瑾玉这个人,也有比不了葛东晨的地方——他还活着。
当初他要是死了,顾小灯这会一想到他就是以泪洗面了,多好。
即便他知道顾小灯对那葛狗并没有那种意思,最多的只怕是失望,可葛东晨狗就狗在力争在他们这群人里最早去死。
死亡寂灭,从此业障一死勾销,就那么在
顾小灯心里划过了一道口子,即使迟早会自愈,但划过的刹那总归是痛的。
顾瑾玉如今觉得那群混帐东西最好的结局是赖活着,然后个个都成婚。比如苏明雅屈服苏家而娶妻纳妾,葛东晨为周旋两族娶个巫山族人,关云霁为复兴关家而入赘岳家,苏小鸢之流也最好有个一起烧饭的正经炕头人。
过得艰难,理想覆灭,落于俗世,成全世俗,这种下场让顾小灯见着了,才能让他解气又放心,痛痛快快骂他们个狗血淋头,甚或拳打脚踢一番,怒完,彻底抛之脑后。
结果这群人个个光棍着,七八年过去了,谁都在死死巴望着,惦记着亲手欺过又弃过的同伴。
顾瑾玉自己惦记到发癫,然后对这群费尽心思抢他老婆、抢他老婆注意力的人恨之入骨。
他神经兮兮地想,他能如何,他只是可怜的正室,又毕竟是伟大的正室,善妒是不可取的。尊重,克制,宽宏,听话,当狗,这才是良好的爱灯之道。
这么个话茬,顾小灯定定神便翻过了,顾瑾玉倒是天马行空地浮想联翩,想到苏关一狗现在都在西境,得防他们作死。
他想坏事时眉目会显得格外凶,此时眼睛黑沉到底,顾小灯看他两眼,突然就想起了下午那个饰演雨神的帅哥。
那人身形和声音有些像顾瑾玉,但五官压根不像,一笑而过闪出的酒窝甚至看起来有点甜滋滋的。
顾小灯莫名感觉在哪见过他,面善得很,那青年的酒窝有说不出的熟悉,只是他的气质有些诡异,现在回想,像是强化版的变态葛东晨、堕落版的邪恶顾瑾玉。那张脸分明让他觉得可亲,那气质又让他觉得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跳大神跳太多沾上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