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竹心下了然,小心翼翼问:“那尊主,我们该如何走?”
她话音刚落,肩膀的衣料便被渚幽紧紧攥起。
渚幽那细长的五指捏着她的肩,力道还是有些重的,捏得她有点疼。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未做。”渚幽忽道。
撼竹正想问是何事,身侧站着的尊主突然散作一阵浓烟。
那烟黑如洗砚,似爪又像是大张的兽口,呼的一声便钻进了墙缝里。
玉石圆盘边上,转瞬便只剩下她一人了,她浑身一抖,手足无措地站着,侧头时正好看见肩头上停着的一缕灰雾。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说幸好尊主没忘记她。
那撞墙而出的灰烟没有离开龙宫,而是沿着长廊疾疾飞去,撞进了一个端着酒壶的侍女身体里。
侍女被撞得仰身往后歪,然后硬生生稳住了身形,她双目一眨,连眸光都变了。
捧着酒壶的侍女抬手抹了一下眼梢,朝四周望了一眼,双目透亮。她鼻翼微动地嗅了嗅,随手将酒壶置在了山石上,寻着某股气味不焦不急地走着。
穿过回廊和亭台,她轻易就推开了白玉飞阁的门,门上的法阵根本拦不住她。
被灰烟附身的侍女玉指一转,搁在高台上的银锁咔嚓一声就打开了。
那被银锁锁着的箱子里,放着的竟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这石头怪就怪在被数根红线缠着——
这是块姻缘石。
她方才追寻的,是上界那爱乱牵姻缘的老头留下的气息。
侍女的掌心在姻缘石上方一晃而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呢喃道:“有意思,没想到姻缘石里的另一个印记素淡孱弱,似乎是凡人啊,那便不该是凤二了。”
“竟不是凤二?”她收了手,本是想毁了凤二和芒风的姻缘,可姻缘石里的另一个印记既然不是凤二,那便算了。
人仙相恋,芒风怕是要落个被谪至下界的下场,有趣。
侍女双眼一闭,咚一声倒在地上,一缕黑烟从她的身上飘逸而出。
石室里,撼竹等得心急如焚,却不能舍下尊主自个先走。
她的肩头忽然又被捏紧了,回头时尊主的银发正巧映入眼中,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忽地被提了起来。
撼竹心想,尊主哪用得着扶,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了。
一团黑雾像墨花一样,转瞬便开在了石室顶上。
渚幽提着这只绿衣孔雀,腾身迎向了那盘旋在顶上的黑雾,那浓黑的雾气裹在两人身上,越缠越紧,似是要将人拧成麻花。
石室外,隐隐传来龙宫兵将们的叫喊声,然而这石门上的灵纹将虾兵蟹将无差别地震开了,他们根本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