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耿微然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到欣喜。他像被打了兴奋剂,毫不犹豫地跳下床,穿好衣服,旋风般地跑到门口,又回来捏了捏于澜的脸说:“小宝贝儿,等着我!小区有便利店!我很快!”
于澜甜蜜蜜地冲他微笑。
听见耿微然关门的声音,于澜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赶紧扣上了衬衫的纽扣,整理了乱七八糟的头发,拿过了放在客厅的包,麻利地溜出了耿微然的房子。
好险!好险!刚才真的好险!吓死她了!好可怕啊!
于澜刚刚走出小区,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不敢接,她假装没听见。但是那手机铃声好像要和她作对似的,响个不停。
有出租车经过,于澜赶忙上车。坐在车里,她才放心地接电话。
“于澜!你搞什么鬼!你在哪?”电话里传来耿微然的咆哮,几乎要震破于澜的耳膜。于澜将听筒拿得远一点,听他说话。
“你什么意思!你耍我是吧!”耿微然气急败坏,电话里传来脚步声,“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你别来!我已经走了!”
电话里沉默了会儿,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耿微然,你没事吧?耿微然!”于澜忐忑不安,她的举动,是有点儿过分。可是那种情况下,她能怎么选择呢?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我去洗个冷水澡就好了。”耿微然的语气平缓了,他把电话挂了。
于澜靠在座位上,吐了一口气,她真是累得不行了。刚刚的她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此刻的她有股劫后余生的侥幸,又有股茫然不知所措的迷惘。
黑暗中,于澜望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她的岸在哪里?她的人生,应该何去何从?
回到住处,于澜洗了个热水澡就睡觉了。也许今晚真的很累吧,昏昏沉沉的,她竟睡得很香。次日早晨醒来,她坐在床上,揉了揉头发,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好像是一个梦。她做了什么?她没做什么?
她有点怕见到耿微然。倒不是尴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的事情。关键时刻,她选择了落荒而逃,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怕见到耿微然,却偏偏见到耿微然。早晨她醒得早,所以去公司也早。原本是想趁机避开他。谁知耿微然今天上班也早。两人在电梯里狭路相逢。而且,可能实在太早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于澜看了看耿微然,他长腿交叉斜靠在角落里,满脸落寞,一副全世界抛弃了他的模样。他完全当于澜不存在。
于澜祈祷这电梯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想赶紧逃出去。
耿微然轻咳一声,站直了身体。
于澜的心动了一下。她祈祷他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但耿微然还是转向她了。
“那个……”耿微然讪讪地,“昨晚我……”
于澜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着电梯上方的监控。耿微然应该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立刻闭嘴了。
电梯到楼层了,于澜赶紧跑出去。
刚刚在小办公室坐下,还没来得及倒杯水喝压压惊,手机微信响了,是耿微然。
“我为昨晚的事情向你道歉。是我太冲动,吓到你了。于澜,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请你别怕我!”
于澜握着手机,想了好半天,才回复他。
“耿微然,昨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希望你能谅解,别怪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希望你明白。”
耿微然秒回:“我明白!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自己的问题。有时间一起去吃麻辣烫啊!”最后这句话让于澜很想笑,她秒回:“好!”
说清楚之后,于澜轻松了很多。在茶水间遇到耿微然,耿微然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两个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那就是当一切从没发生过。也不是当,而是原本如此。事实就是没发生过啊!
于澜又开始忙忙碌碌的生活,每天机器人似的忙得脚不沾地。开会,巡店,做预算,在各种文件上签字,应付各种皮笑肉不笑的人。
她可能真的忙晕了吧,以致冯济舟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竟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两人约了等于澜下班,冯济舟来万福接她。冯济舟比于澜早到。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冯济舟淡淡地说,“不对!你是卸磨杀驴,念完经不要和尚。无论如何,我总算帮你拿下了钟行远。”
冯济舟开玩笑,于澜也不客气。她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电话里你唠叨过了,不用再唠叨了吧。”
冯济舟来找她,是有事求她帮忙。上周他去疗养院看奶奶,奶奶突然问他孙媳妇什么时候来看她。
奶奶明明得了阿兹海默症,怎么把只见过一次面的于澜给记在心上了。冯济舟为难了,赶紧打电话向于澜求救。于澜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必须得答应啊!这件事情,她怎么能拒绝?
到了疗养院,奶奶果然认得于澜。哄老人家开心,于澜是有一手的。小时候她经常哄自己的外婆开心。
她陪着冯济舟的奶奶吃饭,又给她梳头,剪指甲,直把奶奶哄得满脸皱纹笑成了花。冯济舟偷偷向她竖了好几次大拇指。直到奶奶睡觉的时间到了,他们才离开。
冯济舟今天自己开车,他边开车边笑,一个人很自得其乐的模样。坐在副驾驶的于澜偏头看着他问:“冯济舟,你怕不怕笑太多,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