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桑他田中桑他,看得见幽灵鬼怪唷,幽灵鬼怪。」白髮男嘀咕著插嘴,喷出像野兽散髮出的腥臭气息。
「那像是亡灵,总是飘浮在你身边。现在也是。是个穿高级西装的,男人。」
田中接著描述了亡灵的容貌‐‐或者该说是亡灵的轮廓。
鲸听著,确信田中看到的是昨晚在饭店被迫自杀的议员秘书。
「他在哀嘆著火灾什么的。」
「那是人的名字,是梶。(註)」
「你就是被它们缠得神经衰弱,梦裡才会呻吟,对吧?」田中喷出大量水泡状的唾沫。
鲸有一股衝动想要一脚踢翻他们的锅子,扬长而去。
「其实你,不想干了吧?」
「田中桑,是不是再讲得委婉一点比较好?」缺门牙男就像生意人从中斡旋一样,试图打圆场,他还在当上班族时八成也是这种角色。
「什么意思?」鲸低声反问田中。
「你身边会有奇怪的东西,是因為你的工作,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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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日文中「火灾」(kazi)与「梶」(kazi)同音。
「或许吧。」岂止或许,绝对是这样,出现的亡灵全都是被他逼上绝路的人。
「所以,只要不干这份工作就行了。」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多心,田中的口气不像刚开始那样七零八落,顺畅流利多了。发现这个转变的鲸,看见田中镜片后面的混浊眼睛变得清明,肌肤也变得光滑许多,嘴角堆积的唾液完全不见,甚至散髮出硬挺的气息,彷彿下一刻就要抓起拐杖打过来似的。
这是怎麼回事?是自己睡昏头了还是错觉?鲸虽怀疑,却不明所以。田中的模样不变,不像游民,反倒更像干练的教师或医生,眼神散髮出的锐利光芒像要贯穿鲸一样。
这时,缺门牙男插嘴说道:「田中桑以前是心理諮询师,他说的话自有道理。」
「你最好停止现在的工作,如此一来,你也能解脱。」此时田中的建言听来竟如此悦耳、让人感激涕零,他的视线彷彿在抚慰著鲸,帽子上的放大镜就像在鉴定鲸这个人。
「只要不干了就行吗?」自己发出的声音犹如身陷困境的少年穿过教堂门扉般充满迫切感,鲸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的。」
「要怎麼做才好呢?」
「按部就班地让事情变简单就行了。」田中辩才无碍地说。「把身边的人、事、物,一个一个解决,除去多餘的杂音,只留下必要的东西。只要从生活中复杂的东西开始清除就行了,进行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