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横通的闻人大公子,自然不肯承认自己那次意外的翻船事故,对于李修束的&ldo;谣言&rdo;自然是想当然的气怒非常,眉毛一竖,白牙一咧,一声&ldo;李大人&rdo;唤的好不阴森。
脊背一凉&ldo;闻人公子有何吩咐?&rdo;李修束从君王反常的行为中回神。
&ldo;本公子并未被任何人调戏,请大人牢记。&rdo;笑着说完,如果那还算笑的话,闻人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李修束抬起乌青了一圈的右手,痛的呲牙咧嘴,看看远去的闻人广缘,再看看早就没了影的仪驾,嘬么着那个孙尧白到底是什么身份,今天皇上的举动可不一般啊!
金丝枕,碧丝帐,千竹灯,销金兽,这熏霄殿即使过了百年也还是一个模样。
仲骆停下踱步,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身影,面色复杂。
走到床前,伸手触摸那被烛火映照的更加苍白的脸庞,久久无法回神。
宫漏滴滴答答的响着,思绪也不禁跟着流转,三年前也好,十六年前也好,二十三年前也好,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觉的自己亏欠过谁,也未曾后悔过,可就在刚才,当这个原本已经失去的儿子湮没在那如死水一般的湖池中时,他恨不能将原本发生的一切归回原位,他竟然会想,假如没有发生三年前的事会怎么样?后悔了吗?
月光览过红木雕漆的栏杆,静静的照在引入殿内的一小池池水中,几条红色的锦鲤缓慢的摆动着身躯,就如同睡着了一般,此时一室的宁静,断到重华、仲骆的耳中却只是更增添了宫漏的回音,那一滴滴的水,冲刷着腹中肠胃,就如车轮碾过。
也许仲骆已经意识到,现在在他面前的重华已经不再是瘦瘦小小抱着他的腿童言无忌的孩童,也不再是每每对着他发呆的少年,更不会是只为看他一眼而冒冒失失躲在假山后的懵头小子,眼前苍白却明显成熟的脸庞,昭示着那三年逝去的流光‐‐
忆起阳浦送上来的报告,联想当时,怎也不知这个傻到家的儿子竟然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在京中,如此青卫弃主也有了解释,可‐‐那脑后明显留下的伤疤,又是怎么来的?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他被骆水冲出千里之外,身受如此重创?仲骆不敢想像三年前的重华是什么样子。
窗外的月色没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纹,仲骆方才长叹一声,起身离去。
知道床上的人与他一样一夜未眠,可他等的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给他,三年前他就应当清楚了,三年后的今天他更不会让他抱起任何希望。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不多,难得糊涂的人也是少见,可这茫茫三千界,万里红尘当中谁能说自己真的明白了,谁又能说自己当真什么也明白?
一切的一切隐在心里、腹里、嗓子里那就是不知道,一但张了嘴,出了音那才是真的无法挽回。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重华愿意自己是个哑巴,将这个通晓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里,烂了腐了同他一同化为尘土。
睁开眼,帐子上的百张花,开的艳丽,闭上眼,眼帘却不听使唤,酸酸的似乎有水在膨胀在酝酿,可终还是一片炽热,归为最始的干涩,泪水对于他来说才是最没有必要的‐‐心痛吗?不痛‐‐
眼疼吗?不疼‐‐流泪吗?不流‐‐
&ldo;娘娘&rdo;太监好似见鬼一样,连滚带爬进了内殿,咽了好几口唾沫也没说出娘娘以外的字来。
&ldo;太子来了?&rdo;魏妃放下手中的胭脂,回头询问,盛装的女人,美的不可思议,倾城倾国。
伺候了魏妃多年的老太监认得魏妃身上的玲珑百件,金丝镶秀,霞云滚边的华丽宫妆,那是当年娘娘封妃的时候陛下亲自赐下来的,可以说是娘娘的嫁衣裳,当年娘娘穿上这件衣裳的时候那美的啊!跟个天仙似的,看的万岁爷喜爱不已,就是曾经的李妃娘娘也不过如此了,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娘娘再次穿上这件儿衣裳还是美的跟什么是的,只是风光不同了,若说当年是青梅嗅,那么现在显然是牡丹花开。
不过这衣裳压香底已经这么多年了,今娘娘怎么想起来拿出来穿穿了?还没从见到诈尸的太子那里回过神,老太监再次掉进另一个异常中。
重华跨入景合宫,身上是三年前的穿戴,除了面色苍白略显成熟外和当年的重华太子并无太大差异。
魏妃注视着重华,也不起身,&ldo;我的信你看到了?&rdo;随即一笑&ldo;你既然来了,自然是看到了。&rdo;
&ldo;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rdo;修剪整洁的指甲上满是红色丹蔻,在雍容华贵之中添上一抹魅色&ldo;可你却不得不来。&rdo;似乎没有认识到自己说的有哪里不通,魏妃只是继续自说自的。
&ldo;你想知道什么?&rdo;
&ldo;……&rdo;
&ldo;你母后是我派人杀的。&rdo;仿佛闲聊一样的语气。
重华依旧没有说话。
&ldo;你早就知道了吧。&rdo;魏妃突然叹了口气,蹙眉看向重华&ldo;我要死了。&rdo;根本不搭边的话就这么突兀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