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皮子对高峰放下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警惕心,向高峰介绍他们的情况,话语中将他们此刻的艰难和绝望都说了出来,顺便说出以前西部荒野的团结友爱,但他又善于察言观色,到高峰对这些套话不感冒,立马转为实际,说出他们每天有多少人冻饿而死。
“先前跑散了很多人,后来不断聚集,差不多有两千人左右,这几天没有吃食,饿死不少,冻死也不少,如果还得到不到食物,熬不过今天晚上……。”
人最多一个星期可以不吃东西,西部荒野的男人更加强悍一点,也不能超过十天,何况下雪之后,植物和动物都匿藏起来,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也要面对其他人的争抢。
总之一句话,这些男人离死只差最后一步。
“荒人那边也不好,今天早上有人从那边逃过来,说是昨天夜里五六千人都被填了围墙,剩下的只有几百个,全都被关起来不给食物,我他们也未必能活下去……。”
熟皮子是个健谈的人,虽然腹中火烧,但依然用最好的状态和高峰交谈,两人行走在雪地上,先前惊惶退避的男人纷纷散开,跑到一个个雪窝子面前叫喊起来。
一个个龟缩在雪窝子下忍饥挨饿的男人犹如地鼠般钻了出来,不少人还费力将昨天夜里冻死的人从雪窝子中拉出来,一具具四肢僵硬,双臂半举胸前的尸体整齐的错乱地排列在雪地中间。
被饿死的人遭受了最大的痛苦,没有一个人脸上安详,各种各样的狰狞分外恐怖,让骑着高峰的血丫头将额头抵在高峰的后脑上不敢。
被高峰抱在怀中的惑星已经醒了过来,但她全身都软弱无力,之前为了抵抗低温,她耗尽所有的体力和能力,没有几天的休息恐怕不能站起来,而且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被冻伤的迹象,如果不能得到治疗,可能会坏死,全被高峰用东西包裹起来,犹如木乃伊。
“昨夜又有五十多人冻死,二十多个人离开,算起来,我们这边也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要是大人不来,要不了多久就只剩下一些尸体了……。”
熟皮子见高峰的视线在尸体上来回扫视,不失时机的对高峰说出他们的凄惨,高峰不可置否,没有接下这句话,而是抬头向不远处石头山头上袅袅的白烟问道:
“那是什么人?”
高峰所问的问题让熟皮子感到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是我们中间最后一个庇护者……。”
这句话引起了高峰极大的兴趣,他没有想到,经过荒人肆掠时候,竟然还有庇护者留下来?
“说说他……。”
高峰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普通人的凄惨,而放在庇护者身上,让熟皮子心中有些失落,他怎么也不出来,高峰是否愿意接受他们这些人,让他们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落雪之前他是个普通人,和我们差不多,没有人想到他会是庇护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落雪之后,他就成了庇护者,谁也没有告诉,更没有在荒人面前表现,直到我们逃出来,他才站出来……。”
“自然伽罗众?”高峰脑中闪过这个词汇,不经意地问道:
“他今年多大?”
“二十多,没有人知道他具体的年纪,他在以前的部落身份不高,只是一个亲奴……。”
熟皮子的回答让高峰失去了兴趣,二十多才自然觉醒,以后的成就一定不会高,而且刚刚觉醒,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对上老牌的传承庇护者,只能成为人家的补药。
“他叫白虎……。”
这是最后关于庇护者信息,高峰一听更加感兴趣了,白虎是前世的四大圣兽,能和前世的记忆连起来的任何东西,他都有兴趣。
白虎是个幸运儿,在西部荒野,庇护者就是天生的贵族,作为往日只比契奴强一点点的亲奴,白虎心中最大愿望是成为部落首领一样的强者,创建属于自己的部族,拥有自己的财产和女人,一呼百应的享受权势。
可当他真正成为庇护者之后,却依然感到悲剧,只因为,在荒人中间作为契奴的他一旦显露自己的身份,将会死的比谁都惨,好不容易逃离荒人,他却又面临无处可去的尴尬局面。
曾经的部落里,首领是最强大的勇士,但在现在,不管在哪儿,他都是最弱小的庇护者,只因为,他每年只有两个月的庇护者有效期。
高峰抱着惑星在熟皮子的陪同下,到了山峰唯一的山洞,也是唯一能保持温暖的地方,刚刚走到洞子门口,就到两个手持武器的部落勇士正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
他们对高峰和熟皮子视而不见,对自己的职责漠不关心,不断地用手掌压着自己的肚皮,让饥饿的感觉不那么让人难受,但咕噜咕噜的叫唤声却从没有停下。
“怎么有香味儿?”
高峰对这两个部落勇士摇了摇头,还没走进去,就先问道一股烤肉的香味儿,随后表情冷峻而严肃,带着一些愤怒,他以为里面的人在吃人肉。
“总能在雪地里逮到一些活物,只不过这些东西要先送给白虎吃……。”
熟皮子的肚皮也咕噜叫唤起来,耐心的给高峰解释了几句,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宛如疯兔一般扑了出去,临空接住从洞子里面飞出来的一样东西,也不就往嘴里塞。
两个部落勇士顿时气得大骂,就要抄起武器向熟皮子砍过来,就在这时,又有两样东西从里面扔了出来摔在地上,却是两只吃的只剩下边角的小兽骨头,两个部落勇士也顾不得熟皮子,一人抢了一只,就躲在一边塞进嘴里。
他们吃东的样子,高峰只觉得毛骨悚然,即使放在现在缺粮的黑爪部落,这东西也没有人会吃,一具被撕掉大多数皮肉的小兽骷髅,上面微微沾着一些没吃赶紧的筋膜,这几条汉子就连骨头一起塞进嘴里,宛如狗一般咬的卡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