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只是我如今随意揣想出来的,重点在于大叔当时一路都在嘀咕这样的话,而且滔滔不绝,一气呵成,俨然如收音机的实况转播一般。我甚至觉得或许比真正的转播还过瘾。
后来我才发现,大人们好像很了解他的来历。听说他的人生似乎不堪顺遂,但当妈妈说出下面这番话时,我莫名地感到高兴。
&ldo;他可真不简单,讲得那么流利,一点都不停顿,说不定头脑其实很灵光。&rdo;
至今一想到这位大叔,我依然怀念不已。
尸台社区
通常来说,一个人一生中最大一笔购物就是买房。不买房的人自然也有,这里讨论的是已经或正打算买房的人。
依我的经验,买房真的很辛苦,说实话简直麻烦透了。在脑海里浮想联翩的时候还很神往,一旦付诸实际行动,只会让人愁眉不展。筹措资金就是其中一桩头疼事。
但买房辛苦的最大原因,是每个人都打心底觉得&ldo;绝对不能失败&rdo;。毕竟是一笔巨额交易,万一有什么不称心,总不能轻松说声&ldo;哎呀,买得太失败了,扔了再买个新的吧&rdo;。就算要另买新房,也得先把现在住的房子卖掉来筹集资金。但会让业主感觉买得很失败的房子,通常都卖不出高价,运气不好时,甚至便宜甩卖也没人要。
由于这种压力,买家难免患得患失、不胜其烦。烦恼到最后,往往会凭一时冲动买下房子。
挑选房子的关键,取决于买家优先考虑的因素。例如,一家之主是优先考虑工作还是优先考虑家庭,就是个重要的分歧点。有的人宁可自己每天路途迢迢地去上班,也要让孩子住上宽敞的房子,这份爱心和毅力我着实佩服。就算背后也存有期待房子升值的投机心理,我还是觉得很了不起。我就办不到。
这篇小说写于泡沫经济破灭后不久。时至今日,套用&ldo;如今已不是二战刚结束的时代了&rdo;的说法,也可以说&ldo;如今已不是泡沫经济刚破灭的时候了&rdo;。但我觉得类似的故事依旧会在某处上演,只是应该不至于冒出尸体罢了。
献给某位老爷爷的线香
我的祖母在九十七岁时过世。这样说可能有点怪,但那场葬礼还满令人愉快的。
我离开老家大阪已久,和堂兄弟姐妹们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在葬礼上重逢时,彼此热热闹闹地寒暄招呼,就像开同学会一样。当我发现某位大婶竟然是我同年的堂妹时,真是吃惊不小。在会场里四下乱跑的,都是这些堂姐妹的小孩。
伯父姑妈他们看到亲戚们难得地大团聚,也笑得合不拢嘴。葬礼的气氛如此和乐融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祖母的高寿。父亲和伯父早在几年前便着手准备葬礼费用,还找了葬仪社来估价。若说有什么遗憾,就是祖母没能突破百岁大关。但在葬礼上,当司仪说出&ldo;享年九十九岁&rdo;时(好像都说虚岁),全场仿佛都在无声地惊叹。
流泪的只有我姑妈,也就是祖母的亲女儿。把花束放入棺材时,她抚摸着祖母的脸落下泪来。在去火葬场的公交车上,听到孙女说捡骨很恶心时,这位姑妈却回答:
&ldo;捡骨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觉得人的骨头恶心,那想成鱼骨头不就好啦。&rdo;说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篇作品是在葬礼前夜守灵时偶然想到的。标题诚如读者诸君所见,是借鉴自小说《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美国作家丹尼尔?凯斯的作品,讲述一名弱智患者接受脑部手术逐渐成为天才后的离奇经历。1959年以短篇形式刊登于杂志上,荣获雨果奖,1966年改写成长篇小说,荣获星云奖。)。原本我想写成长篇,但原版的《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也是短篇版本口碑更佳,于是就维持了现在的短篇形式。
动物家庭
芸芸众生,不外乎分为两类,一类是鸟人,一类是鱼人‐‐以上纯属我东野个人的理论。
这理论是我随便说说的,并没有什么根据,没想到向朋友提起时却很受认同,还有人表示&ldo;啊,那我应该算是鱼人了&rdo;,所以我觉得或许这个分类还挺准的。当然,也有人认为自己不属于任何一类。
照这个不大可靠的理论来判断,我可算典型的鸟人。我特别喜欢坐飞机,如果有机会,也很想尝试蹦极和跳伞。另外帆伞我也玩过,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但潜水我就不行了,不,不光潜水,我根本就不想看到海里的景色。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水族馆我也不喜欢去。甚至看到儿童图鉴里绘制的海底景象时,我背上都会蹿其一股恶寒。
我曾参观过加拿大的某博物馆,里面有一个展区展示海中的恐龙模型,整个展区营造成太古时代的海底情境。我一踏进去,立刻浑身都不舒服。
小时候我上过游泳培训班(现在应该是叫&ldo;swigschool&rdo;),还参加过大阪府的游泳大赛,所以并非不会游泳。在游泳池里潜水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也很喜欢,但在海里就完全不行。
但我很爱吃鱼类和贝类,几乎无一嫌弃,因此如果要把我自己比作一种动物,我的答案永远是&ldo;海鸥&rdo;。
关于这篇作品,闲话我就不多说了,请读者诸君自行领略吧。至今所写的短篇中,这是我自认倾注了最多心力的一篇,但也不敢说就一定符合每位读者的口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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