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天友的脸色有些凝重:“大战将至,先考虑怎么打好这一仗吧。我的屁股,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说得还真暧昧,到象是某些人有断袖之癖呢,嘿嘿。”方虎邪笑着看他两人。
戚天佑虚坐马上,用矛杆狠狠击了一下方虎的后背:“信不信我站在马上都能把你打趴下?”
方虎连忙作揖大喊不敢。
每一次的战斗前,身为士官者,都要大声谈笑一番,冲淡大家对死亡的恐怖,就好象他们此刻是来赴一顿丰盛的早餐,而不是一场充满死亡的杀戮。
沙河屯,就是今次大宴的早点。
不过显然,这份早点并不那么容易吃到。
作为一个久经战火考验的据点,沙河屯曾几度易手,攻防转换间,两国士兵彼此对它的防御措施,适合的藏兵处,各种可能的防御措施和陷阱,都已有了相当的了解。
作为一个村落,它没有高墙深沟,也没有护城大河,更没有无数民众百姓做后盾——后者早因连年战灾跑光了。
然而止水人依然利用它背山环水的地理优势建立了一套相当有效的防御体系。
在沙河屯的右侧,一条深可及腰,约两米宽的小河成为小村的天然防御线。止水人在河中撒满铁蒺藜,竖遍尖木桩,将一条原本平静无奇的小河流变成一条死亡湾道。
而在它的左侧,一条布满坑洼的泥泞道上,除同样洒满铁蒺藜阻路之外,陷马坑,拌马索,各种翻板陷阱,毒烟陷阱,层层密布,处处设防,为骑兵的快速冲锋带来了极大的危险和阻碍。
它虽然只有五百兵丁把守,但是在村子里却修满了箭塔,地堡,拒陆和隔离墙。
在村子背山处的那片小林中,更是绝佳的藏兵地点。倘若有伏兵其中,骤然从上至下冲杀而至,对于攻村的战士们来说,将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只要看看在这并非绝对重要的小村落里,依然有着如此完善严密的防御体系,就可以想象如南北门关,京远城这样的三重天重地,其防御功能是如何的强大了。
……
对士兵们来说,每一场战斗,都是一次血与火的经历,生与死的考验。
尽管他们的死亡未必都有价值,他们的胜利,也未必能决定整场战争的胜负,可是每一战,他们依然都会付出全力。
这一刻,戚天佑左手上扬,五百人的骑兵队在离沙河屯还有二百米之处停了下来。这里,处在弓箭手的射距之外。
远处,是一个个止水战士,手拿武器,排成战阵列于拒马之后,谨慎地看向这边。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对杀戮无限的渴求——这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兵,对杀戮的饥饿感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主导了身体中的每一个部位。
“这将是一次典型的正兵对决,没有丝毫可以取巧的成分在内。”浅水清在心中暗道。
戚天佑停下骑队,自己跃在马背上,以手遮头,仔细地看向敌方阵营,口中喃喃:“奇怪,怎么对方营地里没有多出的骑兵?浅哥儿,你昨天得到的消息不是说有300个增援骑兵吗?”
“据昨天得到的消息分析,那支骑兵队只能是来支援沙河屯一带的。现在不在,有可能是藏在村后林中了。他们可能想把这支援兵作为伏兵使用。”浅水清镇定回答。
他向后看了看,身后四百米处,沐血的那一旅也已遥遥在望。
“传令兵,向沐尉和衡校发消息,告诉他们敌人可能藏兵于林,建议:由我旅率先攻打沙河屯,第二旅暂时转做预备队,先不要对沙河屯发起攻击。待敌人发起突击时,我们再从侧面进行突袭。”戚天佑沉着下令。
立刻有传令兵挥动小旗,向己方传递消息。
天风帝国的传讯体系强大而有效率,传令兵们通过旗帜传达上级命令,远比以往策马奔驰传递消息要高效快捷得多。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衡长顺带着沐血和第二旅昂然站立。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沙河屯的所有战况,而沙河屯那边,却无法看见自己。唯一的不足就是:距离战场稍微远了些。
半刻钟后,传令兵回答:“衡校已经同意,命令即刻发起攻击,在午时前占下沙河屯。”
“午时前?衡长顺还真是看得咱们这票弟兄啊。”方虎攒紧弯月刺矛,发出了不满的怒哼。
“不要废话了,衡校既然有令,大家就豁出命来玩一把。看看到底是他们止水的盾坚,还是咱们天风的矛利。听令!全体将士都有,准备……”戚天佑大喊,冲锋两字尚未出口,浅水清突然高举右手大喝道:“等一等!戚少,有件事你还没有交代!”
“什么事?”戚天佑不解问。
“战前预立。”浅水清诡秘地一笑。
战前预立,就是沙场征战时下级军官对接班人的一个预先指定行为。这种行为并不是军规所限,它更象是一种潜规则性质的存在,总是在默默无言中引导着所有的战士。身为士官,冲锋在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谁死谁活。一支队伍,一旦没有了指挥核心,会立刻失去一半以上的战斗力。战前预立,就是士官长们在预备好战死的情况下,预先指定接班人选。这种做法在缺乏明确的接班人的情况下,显得尤其重要。
但是大部分的士官,并不喜欢这种做法,他们认为那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