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局和孙天河是小学同学,也不跟他客气,知道孙天河没什么文化,见识也一般,不懂一所重点大学的隐姓实力。他鄙视地看了眼孙天河,若不是知道他不知怎的勾搭上了蜀城的孙少将,陈局长都不会让这个鱼贩子进他的办公室,老同学算什么,正常人一辈子总会有个百八十个甚至更多的老同学,亲近的又有几个?
即便知道孙天河勾搭上了孙卫国少将,其实陈局也不怎么在意,毕竟孙少将远在蜀城,军队体系和地方体系又没多少关联,并不是非要鸟他不可。只是看在孙天河给的贿赂还算丰厚,陈局长才帮上一手。
“那、那怎么办?”
“凉拌。”陈局长道,“我还得帮老周擦屁股,真他妈的扫兴。”
“哎,别啊。”
孙天河急了,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从敖汤手中买到水库的,更关键的是买不到敖汤大规模繁殖金虎斑鱼的独家技术,只有通过不断的小动作,让敖汤开不下去,让水库员工惊惧,才有机可趁,可要想动用非法手段,就必须警察保驾护航啊。
陈局长嘿然道:“老孙,我辖区中又不是只有龙牙湾一个水库,你非得要动那个,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
孙天河犹豫了,按他的构想,一旦得到那种超强的养殖技术,大力开展金虎斑鱼养殖,年入上亿不成问题。这样的利润,必然引来别人的觊觎,所以他找上了孙卫国,有军方背景,地方势力就难以欺压。而且也只有通过孙卫国,才能打掉龙牙湾水库的军方牌子,否则混混都不敢上门惹事。
但既然找上了孙卫国,那未来的高额利润就已经被孙卫国拿掉一大块了,如果再分润部分给地方势力,以官员们贪婪的姓格,他孙天河还能剩下多少?不由暗骂,尼玛的,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老老实实给敖汤做渠道商了。
孙天河看着陈局长,眼前这个好歹算是老同学,不由做出了决定,虽然办公室内再无他人,孙天河还是低声道:“敖汤那个水库,掌握了某种极其先进的养殖技术,一旦夺得,年入上亿都不成问题啊。”
陈局长鼻息猛然一粗,年入上亿!尼玛的,当官不就是为了钱吗?可什么养殖技术这么夸张?有心不信,但他忽然想起一事。
有一次,陈局和几个同一派别的官员喝酒,其中有个赵科长,醉后说着:“老陈你知道吗?那个龙牙湾水库是个聚宝盆啊,无数的美国黄鱼,会运动的龙鱼,还有大量的刀鱼鱼苗,呃,他妈的,长江刀鱼啊……”
赵科长很快醉倒,陈局长也只以为是他的酒后胡言,美国黄鱼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鱼,无非就是鳜鱼级别;至于龙鱼,龙鱼会运动?显然是胡说嘛;还有刀鱼,长江刀鱼更不可能人工繁殖!
但今天听了孙天河的话,陈局长却猛的一惊,勾起了回忆,难道赵科长说的是真的?难道那个水库真的掌握了什么国际领先的先进养殖技术?
可他这个分局局长挂了区委常委,也不过是副处级,实力还没强横到碾压天南大学的地步,怎么办?而且像他或者孙少将这类人,终究是不好明目张胆经商的,怎么办?
陈局长站起身来,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最后拿起手机,正要拨打,看了眼孙天河,挥了挥手。
孙天河心中咒骂,但只能不甘不愿地出去等着。
待他出去,陈局长才拨打号码,说道:“池总,我陈聪……”既然自己无力吞下,那就让别人吞,想来他也能分润到一块蛋糕。
作为春城城北区区委常委、区公安分局局长,陈聪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沐振华派系中重要的一员,要是亏待他,哼,那沐家也休想得人心了。
池虹放下电话,略有些头疼。
几个月前,赵科长向她报告龙牙湾事宜时,她就有心巧取豪夺,奈何对方身后冒出个糜铁军,和她丈夫一样都是市委常委,又是军队体系,哪有那么容易对付?便熄了心思。
而且更重要的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祸事,特意从香港请来胡大师看了,竟然说什么儿子冲撞了龙气,获罪于天,带来灾厄?虽然胡大师也说了,那敖汤不过是个凡人,但因为有所牵连,也不能去对付。
说起来,自从胡大师跑去那个什么红树村坐镇,重修龙王庙,定期坐法事,虽然一笔笔钱流水一般用出去,但最近两个月好像真的没什么灾厄了!更可喜的是,沐振华最近在仕途上颇为顺利,虽然一时不会晋升,但两个月来很走运地捞了不少政绩,让沐振华、池虹夫妻欢喜的同时,也变得迷信了。
想到此处,池虹不由决定先打个电话问问胡大师的意见,当然,她知道胡大师这等世外高人,是不喜什么鬼祟之事的,倒是不便直接问能不能做坏事。
“大师,如今我家灾厄可曾解了?”
接到电话时,胡骗子云淡风轻地说道:“胡某顺天应人,逢凶化吉何足道哉。”
要说这类骗子,说穿了便是如此,那就是不给别人一个准信。你问他解了没?他不会直接说解了,他还要继续骗钱呢;也不会说没解,不然岂不是说自己无能?他含含糊糊一说,听在池虹耳中,自然以为是解了。
池虹心中激动,既然已经解了,岂不是说他们沐池两家可以继续为非作歹了?呃,不对,怎么把自己想成坏人了?
“嗯,这么好的养殖技术,掌握在一个小儿辈手中实是浪费,小打小闹于国无补。到了我手中,由六水集团水产研究所的专家教授继续完善,用于推进我国养殖产业的整体发展,利税惠国惠民,这可是大善之事。”
池虹自言自语着定下心思,开始琢磨着怎么谋夺?
……
敖汤回到水库时,已经十二点半。
“抱歉抱歉,回来得晚了些,让大家久等了。刘老师,这次多谢你帮忙了;这位,是王所长吧?久仰久仰,哎,我这可不是套话,我们学校周边治安良好,大家可都称赞过派出所管理得力呢。”
王所长得了奉承,哈哈大笑。
刘刚也颔首赞许,从接触敖汤开始,他对敖汤就颇为欣赏,像现在,敖汤成了糜铁军的未来女婿,但仍然没有任何骄色,对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也极为客气。在刘刚看来,这才是做大事的,要知道即便有了上层背景,可以指使基层人员,但基层人员如果不情不愿、心怀抵触,办事效率就会低下,往往就会坏事,所以和基层人员建立良好的关系也是有着重要作用的。
刘刚道:“敖汤,学校里叫声老师我也受了,在外面就不用了。”
“那行,以后就叫你一声刘哥了。”
敖汤并不觉得这样称呼有什么委屈,即便是张小军,哪怕成了他水库的员工,他仍然常叫小军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