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我是上次在山区医院听见你批评周围人怕死的话,对你印象深刻,所以。&rdo;
我不好意思地讪讪说道。
&ldo;那请坐,那请坐。&rdo;
福建人连忙招呼我坐下。
&ldo;这是?&rdo;我看着病床上的女孩问道。
女孩正在熟睡,略略有些散乱的刘海柔软地覆盖着瘦削苍白的脸庞上。
&ldo;是我女儿。上个月肾脏突然出问题了,一直没有好,在做肾透析。&rdo;
福建人的话有些凄凉无奈,低沉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鼻音,一缕头发搭在他额头上的皱纹上。
我注意到了他鬓角中的白发和眼中的血丝。
看来这位父亲一直在细心地照料着女儿,自己却愈发地憔悴起来。
&ldo;你夫人呢?&rdo;我问道。
&ldo;失散了。&rdo;
福建人低头轻轻地掖好女儿的被角。
&ldo;您是福建人?&rdo;我又问道。
&ldo;不是,我是台湾省人,祖籍在福建。&rdo;
身体前倾,台湾人略略上翘的嘴角向两侧拉开,眼角凑出一丝笑容。
我在旁边也陪着笑了一下,试图冲淡眼前这凝重的气氛。
上午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台湾人聊天。
他姓冯,我就叫他冯先生。
冯先生已经在福建安家立业了,开了家内存加工厂,战争爆发前一直和国内的it厂家做生意。战争爆发后加工厂属于优先迁移的企业,冯先生也随同厂子一起转移。可在我们城市附近的时候被敌人突击部队给追上了,设备被炸得差不多,自己也和老婆失散了,更糟糕的是女儿却在这要命的时候出现肾衰竭,冯先生只能将就着留在城市医院给女儿紧急治疗。部队朝山区转移,冯先生和女儿也就一起随同转移,因为孩子的病必须及时做透析。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其他地方那里能找到治疗?
我问他战争结束后打算干什么,他说接着开it生产厂,而且要开一个更大更先进的厂子,用美国战争赔款。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打赢,他紧绷着嘴角,态度异常坚决。
一个执着的商人。我开玩笑说战争结束后只要我们俩还都活着我到他厂子里当会计去,冯先生严肃地看着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