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放下茶壶,道:“南墅收田那事儿闹大了,束知县一大早就过去,总算把乡民暂时安抚下来,我被叫去帮忙,呆了大半天,可说死我了。”
一听到“束知县”三个字,何元菱心中一跳,脸上没有表露,耳朵已经支楞起来。
“收田那事儿,摆明了欺负人,束知县怎么说?”毛大她爹问。
里正道:“束知县说,收田暂缓,如今县里土地私下买卖蔚然成风,这很不好,必须全部暂停。待官府制订新规,今年所有的买卖,都必须按新规重新审核。”
“哈哈哈哈。”毛大她爹大笑。作为茶铺老板,他得和气生财,不能发表太多看法,一切尽在不言中。
倒是旁边一位茶客插嘴:“束知县真是青天大老爷!什么私买私卖,动真格查下去,十有八九踏娘的就是强买强卖。这些强买强卖的是谁,全阳湖县都知道,都是敢怒不敢言。束知县这个青天大老爷,真是顶着命在干啊。”
又一位茶客也跟着点头:“束知县年轻气盛。以前也有打算干一番事业的县太爷,还不是给逼走了。束知县也不知能撑多久。”
前头那位倒是乐观:“我瞧他扳倒包枢光的劲头,和前头那些都不一样。”
“一个包枢光倒了有啥用,阳湖县还有好几个‘
张枢光’‘李枢光’,一个个赤眉红眼的,盯着包枢光的田地,嗷嗷待扑呢。倒霉的不还是老百姓。”
“不能这么说,要相信束知县嘛。”前头那位突然放低了声音,但那个“放低”,也是身边人都听得到的“放低”,“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这位束知县……上头有人!”
“啊,真的?快说说!”
顿时毛大她爹和讲话的茶客都围了过来。
前头那位见自己的消息果然够吸引,有些得意洋洋,捋着胡须道:“哪里说哪里散,不要外传啊……”
“知道知道,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咳咳。听说……束知县是程太师的门生。你们想想,这是什么后台?”
“啧啧,太厉害了,这来头太大了。程太师跺跺脚,大靖朝都要抖三抖啊。”
听着越说越不像话,里正喊道:“好了好了,别胡言乱语的。知道咱们知县是为民作主的,就可以了。咱们好好当良民,该喝茶喝茶,该听书听书,别给官府惹麻烦,知道不?”
茶客们纷纷表示自己知道了,闲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怀着对束知县满满的爱戴,要在有限的条件里尽量幸福地生活。
正说话间,毛大她娘抱着一个布包,从屋子里跑出来。
“里正,束知县还在南墅不?”
里正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好奇道:“束知县很忙的,处理完南墅的事儿,留下身边的助手在那边处置,哪会一直呆在南墅啊。你这是要干啥?”
“束知县帮我娘家侄子报了大仇,我刚烙了五张韭菜饼,我要送过去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