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普霍恩在静默中领悟着这些话的意恩。
“我认为这里就是我的家,”她勉强笑着说,“哈尔西、格雷斯、坏杜德·阿内特,洛德·本、波茨,当奥蒂斯没有离开前,还有奥蒂斯,这些人和其余的人,他们就是我的家庭。”
“你和哈尔西一起睡?”
“当然,”她挑战地说,“人们得自谋衣食,我洗洗衣服,做做饭,还有和哈尔西睡觉。”
“我想他有本钱,和弗兰克·鲍勃·马德曼做生意分成,开办了这地方,并买下了那些食品杂货店。”
“我想是的,我知道得不准,可我没有任何钱,我只有我身上穿着的衣服,一件下摆上有污点的外衣,另一条工装裤,一些内衣和一支圆珠笔。但我没有任何钱。”
“一点也没有?连买一张到什么地方去的公共汽车票钱也不够?”
“我一分钱也没有。”
利普霍恩撑起身子,离开干河岸,朝下游望去,看不到有任何人。
“特德·艾萨克斯怎么样?”他说,“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你们好像可以成为互相照顾的一对,直到我找到乔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和你谈话,”苏珊娜说,“我从没有这样跟其它人谈过话。不行,因为特德将来有一天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不是现在?”
“他现在不能和我结婚,”苏珊娜说,“他要完成那项科研项目,当他完成后,他就会出名,他会得到很好的职位任命,他会有以前从未有过的一切。再不会一贫如洗,再不会是任何人都听说过的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了。”
“那好,那你为什么不到他的野营车去住呢?我敢打赌你吃得不多,而且你能够帮他挖掘。”
“雷诺兹博士不让他这样做,”她停了停,“我以前常在那里干许多活,但雷诺兹博士对特德那样说了,”她的表情在说她希望利普霍恩能理解这一点,“我不是专业人员,我也真的不懂任何考古挖掘。那工作看似简单,实际却极其复杂,并且这个发掘即将变得非常重要,它要使他们把所有有关石器时代先民的书都重新改写,而我可能会把事情搅乱的,作为一个一无所知的业余人员,可能会使人们怀疑那挖掘到底有多好。同时权威机构也正在找问题进行批评。真的,在那项目完成之前,我还是避开为好。”这绝话听起来使人觉得似乎已曾发生过一些记忆犹新的事。
“艾萨克斯跟你谈话是在发生两件谋杀案之前,”利普霍恩说,“那事件已使情况有几分变化了。我们一起去拿上你的东西,我们什么也不需告诉哈尔西,只说我要把你带走就行了。”
“哈尔西不会喜欢那样干的。”苏珊娜说,但她还是跟着他上路了。
第十二章
星期三,12月3日,下午3:48
再过几分钟,夕阳就要坠入挂在亚利桑那西边的云层之中。透过地平线上层叠的云彩,那迟暮的落日斜斜地辉映着,和通向祖尼干河床的山坡几乎平行。山坡下近300米处,特德·艾萨克斯踱着步,巡佐乔·利普霍恩则伫立不动。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每一棵桧树,每一丛黄色灌木,石头边上每一片灰黄色的秋草,都伴着深蓝色的影子。山的那边,艾萨克斯挖掘地点四周栅栏的后边,峡谷对面两英里处,科恩山赫然耸现,参差的悬崖在红色和蔷薇色的余辉和黑色的影子里轮廓分明。观赏落日的美景,几乎成了乔·利普霍恩的一种习惯。但是今天,他失神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啰,该死的!”艾萨克斯说,“上帝罚他下地狱!”他边说边把一满铲泥土抛上筛具,狠狠地把铁铲在独轮车边上嗑了一下,举起毛茸茸的手臂擦了擦前额。他发狂似地筛完泥土,然后扔下泥铲,一屁股坐到筛具边上,抬头看着利普霍恩,眼光里流露出挑战的神情。
“我不明白她怎么会真有危险,”他说,“那只是猜测罢了。”艾萨克斯的话里充满了怒气。“甚至还说不上是猜想,只能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我想是的,只是一种猜测。”利普霍恩说道,他蹲在地下。一对金色的老鹰展着翅膀,在祖尼河的上空翱翔,搜寻着小动物。利普霍恩只是瞟了一眼,他发现艾萨克斯的反应很特别,超出了他的预料。
艾萨克斯用满是泥巴的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然后摇摇头说:“你的意思是说,乔治父亲被害的方式和欧内斯特完全一样,也是伤在头部?”他又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利普霍恩。“除非能找出被杀的原因,否则听起来象是有人精神失常了。”山坡对面的祖尼村落,炊烟缕缕,给黄昏的山丘蒙上一层薄薄的雾,那是“世界中部”——哈鲁那。“可能是该死的印第安人干的。这跟祖尼族人和纳瓦霍族人之间的仇杀很类似。会不会有那种可能呢?”艾萨克斯说。他的语气中显然带着怀疑。他太通晓人类学了。
利普霍恩说:“不,不像。”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像先前那样考虑着这种可能性。假定是年轻的鲍莱格斯杀害了欧内斯特家的儿子和侄子,这事会不会是欧家施行报复?根据利普霍恩知道的祖尼人的行事方式,这种举动是绝对不可能的。近代祖尼人从未有过杀人行为,在历史上也绝少有过这种事。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们的宗教信仰,处世哲学,是反对暴力行为。在祭仪期间,就连内心深处,藏而不露的愤怒也是忌讳的。因为那会破坏典礼的效果,减弱部落和神的联系。在古代,如果发生杀戮之类的事,祖尼人解决事端的方法是给有人丧生的家庭赠送礼物,而为有罪的一方请来医生治疗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