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桌子过来与我握手,又拉椅子请我坐下,又请人端了咖啡进来。
&ldo;有什么事吗?您是‐‐?&rdo;
&ldo;我是葛罗太太‐‐。&rdo;
我开始请求他,这些令我一夜不能入睡的问题都得靠他来解决。
&ldo;好,所以你想口试交通规则,由你讲给我听,是不是这样?&rdo;
&ldo;是的,就是这件事。&rdo;
&ldo;你的想法是好,但是我们没有先例,再说‐‐我看你西班牙文非常好,不该有问题的。&rdo;
&ldo;我不行,有问题。你们这个先例给我来开。&rdo;他望着我,也不答话。
&ldo;听说沙哈拉威人可以口试,为什么我不可以口试?&rdo;&ldo;你如果只要一张在撒哈拉沙漠里开车的执照,你就去口试。&rdo;
&ldo;我要各处都通用的。&rdo;
&ldo;那就非笔试不可。&rdo;
&ldo;考试是选择题,你只要做记号,不用写字的。&rdo;&ldo;选择题的句子都是模棱两可的,我一慌就会看错,我是外国人。&rdo;
他又沉吟了一下,再说:&ldo;不行,我们卷子要存档的,你口试没有卷子,我们不能交代。没办法。&rdo;
&ldo;怎么会没办法?我可以录音存档案,上校先生,请你脑筋活动一点‐‐。&rdo;
我好争辩的天性又发了。
他很慈祥的看看我,对我讲:&ldo;我说,你星期一放心来参加笔试,一定会通过的,不要再紧张了。&rdo;
我看他实在不肯,也不好强人所难,就谢了他,心平气和的出来。
走到门口,上校又叫住我,他说:&ldo;请等一下,我叫两个孩子送你回家,此地太远了。&rdo;
他居然称他的下属叫孩子们。
我再谢了上校,出了门,看见两个&ldo;孩子&rdo;站得笔直的在车子边等我,我们一见面,彼此都大吃一惊。他们就恰巧是那天要捉我无照开车的警察先生们。我很客气的对他们说:&ldo;实在不敢麻烦你们,如果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次,我就自己回去了。&rdo;
我有把握他们当时一定不会捉我。
我就这样开车回家了。
回到家,荷西还在睡觉。
星期日我不断背诵手册。两人就吃牛油夹面包和白糖。
星期一清晨,荷西不肯去上班,他说已经请好假了,可以下星期六补上班,考试他要陪我去。我根本不要他陪。
到了考场,场外黑压压一大片人群,总有两三百个,沙哈拉威人也有好多。
考场的笔试和车试都在同一个地方,恰好对面就是沙漠的监狱,这个地方关的都不是重犯,重犯在警察部队里给锁着。
关在这个监狱里的,大部分是为了抢酒女争风吃醋伤了人,或是喝醉酒,跟沙哈拉威人打群架的卡纳利群岛来的工人。
真正的社会败类,地痞流氓,在沙漠倒是没有,大概此地太荒凉了,就算流氓来了,也混不出个名堂来。我们在等着进考场,对面的犯人就站在天台上看。
每当有一个单身西班牙女人来应考,这些粗人就鼓掌大叫:&ldo;哇!小宝贝,美人儿,你他妈的好好考试啊,不要怕,有老子们在这儿替你撑腰,啧啧……真是个性感妞儿!&rdo;
我听见这些粗胚痛快淋漓的在乱吼大叫,不由得笑了起来。
荷西说:&ldo;你还说要一个人来,不是我,你也给人叫小宝贝了。&rdo;
其实我倒很欣赏这些天台上的疯子,起码我还没有看过这么多兴高彩烈的犯人。真是今古奇观又一章。那天考的人有两百多个,新考再考的都有。
等大队长带了另外一位先生开了考场的门,我的心开始加快的跳得很不规则,头也晕了,想吐,手指凉得都不会弯曲了。
荷西紧紧的拉住我的手,好使我不临阵脱逃掉。
被叫到名字的人,都像待宰的小羊一样乖乖的走进那间可怕的大洞里去。
等大队长叫到我的名字,荷西把我轻轻一推,我只好站出去了。
&ldo;您早!&rdo;我哭兮兮的向大队长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