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漫不经心的笑,摇头道:“大公子,不瞒你说,王上今日暮时便同王后一起去了行宫。而这宫中之事,都交予我一人裁断。国中律法明文规定,带兵器擅入宏德殿者,剐五十下!王上素来要求众臣严格执法,绝不姑息。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上下打量着田烨,“不知道大公子这身皮肉,经得几剐?”
田烨从来都不知道害怕,可是今日被他这目光上下一扫,也不由得脊梁上冒出一丝丝冷气。崔嘉若是真的先斩后奏依照律法办了他,便是父王回来他也有说辞。
他堂堂大公子难道就这么被人给办了?
此刻,便是再高的心气,他也不得不服软。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崔嘉,你想要的不过是权势,若是我坐上王位,我承诺给你想要的一切!”
崔嘉笑了笑:“我不是愚人,自然知道大公子才是将来的王。大公子素来看我不顺眼,我这次抓了公子的把柄,无非是想要一些倚仗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田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果然,他要的不过是权势罢了,并不真是他的性命。
崔嘉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头用墨笔书写了田烨承认今日持兵器夜闯宏德殿的事情,他将纸搁在田烨的跟前展示了一回,道:“既然是把柄,还请大公子按下手印。”
田烨恨恨磨牙,这厮果然狡猾的很,口说无凭,竟还要他按手印!
他再无可奈何,却也无计可施。如今把柄在别人的手里,他只有就范。
“等等……”崔嘉摸了摸下巴,似乎又犹豫了,“事实上,大公子杀了王上亲子的事情我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怎么知道那位真王子到底死了没有?万一今日我认了大公子做王,他日那位真王子又找了回来,我岂不是押宝押错了?”
田烨嘲讽道:“平日里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没想到你就是个反复无常唯利是图的小人!你放心,杀那人时,我就在现场,那人的信物并人头,我都私藏在我府中。我可以十分确信的告诉你,田丰的亲儿子死了,这天底下有资格成为王的人,只有我一个!你绝对不会押错宝!快将我放了!”
“哦……”崔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原来证物在你府中啊!”
他缓缓站起来,那脸上的笑意看的田烨汗毛竖了起来,这厮该不会又在讹他吧?
“田烨!”一声怒吼,牌位后面蓦地跨出来一个人,双眼圆瞪满脸怒气,不是别人,正是田丰!
而他身侧又跟着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王后田夫人,她激动的脸色煞白,仇恨的盯着他,仿佛那双眼便能杀了他千百次一般。
田烨哑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田丰和田夫人都在这殿堂之中,更没有想到这是崔嘉所设计的一个连环计。
他,崔嘉,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狗屁权势,他要的就是他田烨的性命!
田夫人看着他,痛心疾首,眼底流下泪来:“崔嘉之前跟我说过你可能谋害了那孩子,可是我不信!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信你会坏成这个样子!可你偏偏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田烨冰冷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说什么感情?如果那个人回来,我的一切会毫不犹豫的被你们剥夺!我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真身不死,替身怎么翻身?!”
“畜生!”田丰如同怒狮一般冲过来,一脚直接踹向他的心窝,饶是田烨这样的大个子,也被如同沙包一般被踢了起来,直直的撞在了殿门之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田丰一脚力道极大,田烨“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我杀了你!”田丰拔剑,双眼血红,“我怎么都想不到,养了二十年,竟养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崔嘉急忙拦住了田丰,道:“王上不必着急,现在微臣就派人去田烨府中搜索证据,待得证据确凿时,再做论断!他手下掌兵的孙及已经被调出许州,他在许州外的亲信部队也已经由二公子接管了。他的势力,微不足道了!”
当田烨听到田湛接管了他在城外的亲信部队时,抬头瞪着崔嘉:“田湛……不是被罚闭门思过吗?”
难道……又是算计他的?
崔嘉冷笑:“你想设计二公子,可是田夫人却相信二公子不是那样为人。你设计二公子之时,主公已经起疑,主公打二公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田烨几乎咬碎银牙,恨恨道:“好,好!一个个的,都在算计我!崔嘉,你好!你真是好极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崔嘉看着他这丧家之犬的样子,冰凉一笑,吩咐侍卫道:“本侯现在亲自将犯人田烨押入天牢!”
眼看着田烨被押走,田夫人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她一直怀着的一线希望终于破灭了,她一直希望那孩子还活着,可是现在终于知道,他死了,到底是死了。
田丰哀伤的看着夫人,伸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声道:“你别忘了,我们还有睿儿。睿儿,将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虽然他还小,但是他相信,睿儿继承了他田家的血脉,他才是真正有资格成为王的男人。
田烨入了天牢,田湛在许州城外接管了他的亲信部队。消息一出,城中一片哗然。
孙及虽然手握几万精兵,但是远在江南,并不知晓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