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份盘踞在心中的压抑悲伤因为肖然的话,瞬间倾泻下来,让他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哭的像是个伤心的孩子。
按照蒋立非的要求葬礼一切从简,因此很快就结束了。蒋家除了蒋见深,其余的人都没有来,蒋见深提起来时有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但早已看透世态炎凉,顾清言也不在乎那点稀薄的骨
肉亲情,他也知道除了唯一的儿子,对于蒋家,蒋立非也没任何留念。
除了一开始,陆云深引来的那场闹剧。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手捧着爱人遗像的顾清言,从头至尾都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有人私底下说他薄情,只有萧以眷知道,真正的悲伤是没有泪水的。
因为葬礼开始之前,面对他的安慰,顾清言就曾对他说,“我不会哭的。如果立非在往生时因我的眼泪回头,就会入不了轮回。我不会让他担心,不可以,不可以……”
直到葬礼结束,顾清言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他的面色惨白,将颤抖的手掩在袖中,等到人群散去,他才走上前抚摸蒋立非的墓碑,就像抚摸爱人的面庞一般轻柔。
蒋见深固执的站在他身后,直到身体已经被清晨的寒气冻得僵硬也没有离开,似是非要向顾清言求一个解释。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清言自然知道蒋见深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转过头语气中带着固执的倔强,“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看别人这样误会你,很有趣吗?”
“你懂什么……”
顾清言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很浅的笑,似是在嘲弄年轻人的青涩无知,“有时候谎言比真相更重要,这是你爸爸的意思,你明白吗?”
“可我爸爸已经死了!况且你从来都没有义务替他承受这些,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他可是我爸爸!”
“因为我说过,我要他的不幸。所以唯独他的这份不幸,由我自己承受就够了。”
顾清言说的轻描淡写,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蒋见深,雪白的深深的凹陷下去,衬得一双眼睛出奇的大,也出奇的黑。他紧咬着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唇,就像守着自己最后一分倔强。
“只有他的不幸,是属于我的。”
顾清言不再说话,死死的握着蒋立非的遗像,一步两步,固执的向前走去,直到一阵头晕目眩,慢慢的整个世界都变为了死一般的黑暗。
“你……”到底还是孩子,蒋见深对这种事情还有些羞于启齿,可见到顾清言毫无光亮的眼睛,他还是说了,“你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顾清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但真的与蒋见深对视的时候,他又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慌张的寻找措辞解释,“我会一个人照顾好他,我不会让这个孩子和你争抢你爸爸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