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寒的被褥都是人家的私人物品,她也不好意思不问自取,又坐了会儿,眼见得帐篷里都快看不见了,连个搭理他们的人都没有,陈媛毛了。
她紧了紧披风的系带,大步走过去掀开帐篷帘子,喊道:&ldo;还有人没?&rdo;
才探出半个脑袋,就对上了文英那张猝不及防又目瞪口呆的脸。
文英坐在轮椅上,足足比常人矮上一大截,正好能让她低头就看到,她也怔了怔,随后就扑过去抱住文英的脖子,笑着说道:&ldo;姐,我可找到你了!&rdo;
兄长和养母被杀的震惊、一路逃亡的心酸悲苦,全包含在这句话里了。
文英伸手撕开她,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确认是不是她本人,问道:&ldo;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妹,你‐‐&rdo;
&ldo;姐,别说是你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啊!&rdo;陈媛感慨地叹了口气,又亲昵地搂上她的脖子,&ldo;总之,我是投奔你了,你就说,你收还是不收吧。&rdo;
她这模样又娇又悍,是她身上很少见的小女儿娇态,文英明白她是受委屈了,或许还有些惊惶未定,在执勤的民兵那里为她做了担保,就把人领走了。
陈媛把手下向文英简洁地介绍了下,文英安排人带他们去安置。
见公主来投奔的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身有残疾的女人,孟涛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并开始怀疑自己作出的跟随公主的决定对还是不对。
文英的心情当然不受他们的影响,虽然她早已修炼到了心如铁石的地步,但妹妹的意外到来,还是让她一扫心头阴霾,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陈媛接手了仆役的工作,给文英推轮椅,姐妹俩共叙别情。
在大雪前,她们是有固定通信的,但大雪阻隔了道路,也阻隔了音书,可是唯有大雪后发生的一切才是造成她们今日所处境况的原因。
陈媛先告诉她朝廷决定迁都,并且已经迅速行动的事儿。
&ldo;我都知道了,各地的音信虽不通,京里都走空了,这么的事儿,还是能传出来的。&rdo;文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ldo;本来也不至于这样,都怪朝廷里的那些大臣,火都烧到眉毛尖了,还不忘斗斗斗,现在好了,半壁江山都没了,历数往上各朝各代,有哪家是这么快倒台的。&rdo;陈媛却忍不住抱怨道。
公平的说,党争并不全都是朝中大臣的功劳,太子与燕王的对峙争斗才是党争规模如此深入的关键节点,但燕王已经是个死人了,念及往日的情分,陈媛不愿再说他的坏话,就把责任一股脑推到了大臣们的头上。
反正他们也不清白。
&ldo;我原本想着,皇帝还在,虽说上了年纪,这虎死不倒架,总该有些威慑作用,他们兄弟就算斗得再厉害,也不至于上刀子,谁知……&rdo;陈媛说着摇了摇头,惟余一声叹息罢了。
她这也是脱险之后才有闲心为燕王感叹,放在自己逃命的时候,别说哀叹别人的命运,连自哀自怜的功夫都省了。
文英只静静地听她说话,太子所犯是为人伦大忌,身为一国的储君,先杀同父兄弟,再杀庶母,如此人伦惨剧,她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难道她还要以旁观人的角度,轻飘飘地做出一番评论么?
她现在只庆幸陈媛警惕性不弱,自己也有本事,全须全尾逃出生天。
&ldo;姐,你呢?&rdo;陈媛感慨完,笑盈盈地问,她也很好奇,姐姐是怎么拖着一副残躯做到现在这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