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孟芬未见到轻松快意的祁孟巡这般模样,蹲下身子,哑着嗓子,再次唤道:&ldo;大哥!&rdo;
祁孟巡呆滞的目光终于朝她看了过来,脸上被冻住的悲伤情绪乍然而泄,突然就抱着脑袋,似哭非哭地喘着气。
祁孟芬默默红了眼眶,轻轻拍打着祁孟巡的后背。
许久,祁孟巡依旧保持着抱头的姿势,声音仿佛是幼苗破土而出一般,似乎花费了他毕生的力气。
&ldo;我没找到阿兴,没找到他。这么多的山石,这么深的雪,我挖了一天也没找到他。&rdo;
祁孟芬抬手覆上他手中的机关弩,悲声问道:&ldo;这是在哪儿找到的?附近没找着他么?&rdo;
祁孟巡缓缓抬起头,望着远处夜空下的几点繁星,雪亮的双目下突然闪出一道粲然的光芒。他忽然起身跳下碎石堆,对祁孟芬道:&ldo;芬儿,随我来!&rdo;
祁孟芬随他站在碎石堆的边缘,望着对面遥遥相对的雪峰。曾经高度相当的山峰雪岭,如今站在这座崩塌的雪岭间,对面的雪峰已是高不可攀。
&ldo;门主曾想着将这周围的山峰雪岭皆作为金钩门的屏障,不仅在各山峰间建了索道,地下也修了暗道。&rdo;祁孟巡一边靠着对面雪峰辨识着方位,一边满怀希冀地道,&ldo;我记得这儿有一个地道入口,阿兴既然不在这些尸体中间,没准是雪岭被炸毁时,那个入口也暴露了出来,而阿兴正巧落入了地道里。&rdo;
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只要有一重希望,祁孟芬也愿意去相信祁孟巡的判断。
在祁孟巡终于辨别了方位后,终于在一堆废墟下找到了被碎石填满的洞口。
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入口处的碎石清理干净,下去前,肉丸子却突然狂吠了两声,竟是撒开腿急急地钻进了黑不见底的洞口。
祁氏兄妹面面相觑,相视一笑,便先后钻了进去。
沈姜半夜里忽然发起高烧,嘴里一时喊着&ldo;母后&rdo;,一时叫着&ldo;老师&rdo;,胡乱地叫了许多人的名字,那些皆是他看重的人。
王凌燕焦急地守在床边,一声声唤着:&ldo;沈姜。&rdo;
沈姜依旧像是沉浸在了无止境的噩梦里般,一声声呓语虽小了下去,身体却抱着被子蜷成了一团。
王凌燕叫醒隔壁揽月居里鼾声震天的药罐子,硬是拖着他来到沈姜床边,道:&ldo;快替他看看。&rdo;
药罐子揉着惺忪睡眼,不耐烦地道:&ldo;只是做噩梦了,大惊小怪的!&rdo;
虽是如此说,药罐子还是抖擞精神,伸手扶平沈姜瑟瑟发抖的身子,手指快如闪电地在他身上点来点去。最后一指点在他眉心处,他蓦地拧紧了眉头,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内劲,王凌燕甚至不敢靠近他。
王凌燕未见过药罐子如此肃穆凝重的神色,这一刻,竟觉得这个瘦小邋遢的老人变得神圣伟大了起来。他这一身由内散发而出的气度,竟有些几分威慑之力,丝毫不逊于平清王的尊贵冷傲之气。
这种感觉让她心惊害怕。
这个老人太神秘莫测。
而他的种种行为,也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城府。
王凌燕正被药罐子突然散发的气质所震慑,忽听他冷喝一声:&ldo;跟我药罐子斗,还欠火候!滚出来!&rdo;
霎时,一团裹着黑血的物事从沈姜口中吐了出来,那物事落在地面上仍在蠕动,令王凌燕头皮生麻。
&ldo;这是什么?&rdo;王凌燕只觉这一团裹着黑血的物事黏糊糊得恶心人,并不敢凑近细看。
药罐子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毫不客气地抬脚将那物事踩得满地是血。他一见王凌燕正蹙眉盯着他,便笑呵呵地道:&ldo;傀儡娃娃被谷园里的那个女神医种下了食梦蛊,想利用食梦蛊让他将从前的记忆都忘掉,险些儿遭了她的道啊!还好我药罐子机灵,给他找了你这个药引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