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藏哪儿了不知道。接力预赛两个班没分到一组,不过都进决赛了。到游弋和霍域跑三千米的时候,那个大喇叭又出现了。
这回杨老师用了录音功能,打开就直接是:“霍域冲啊!霍域冲啊!”
鹦鹉似的重复。郎老师去抢过来,拿在手里还是这两句,他不会用。
杨老师似乎算准了这一点,翘个二郎腿坐在看台上淡定得很。
3000米需要的是耐力,游弋和霍域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一前一后跑在一起。前几圈,游弋还一边跑一边笑杨老师录的声音都劈叉了,到后面也没力气笑了。
后两圈开始冲刺前,霍域回过头挑了下眉,眼神带着询问,意思是:还行吗?
游弋抬抬下巴,满脸嚣张。
霍域看着他笑了笑,加速往前跑了,游弋恍然间愣了一下,脚步乱了。
他们初中练拳击那两年每天早上都会晨跑,这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跑步的感觉太熟悉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可究竟是哪儿不一样游弋说不清。
今天的阳光好像格外热烈刺眼,操场新换的草皮饱和度过于高了,塑胶跑道有一种被太阳烘久了的刺鼻的味道,满场的叽喳喧哗吵得人头晕耳鸣。
霍域笑的那一瞬间游弋心乱如麻,好像忽然身处末日世界,茫然四顾,失了方向。
他努力抬头去看前方霍域的背影。周遭的一切像水墨画一样忽然洇开又慢慢淡去,耳中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换气声和怦怦怦的心跳,鼻腔里只剩下霍域的味道。淡而凛冽的栀子花香,霸道得要把人醺醉,高高跃起的心轻轻落下,只剩些许余颤。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兴奋与踏实纠缠在一起,让他一会儿想往前冲一会儿又想干脆躺下来睡上一觉。
最后一圈了,霍域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游弋莫名其妙笑了笑,提了一口气就往前冲。
他追上霍域又越过他,到了终点往前跑了几步,紧接着就回过身去接霍域,把他抱了个满怀。这动作挺危险,还好霍域已经减了速。
剧烈运动后的心跳太急促,两颗心撞在一起就更显得慌乱。霍域在他耳边气喘吁吁地问:“你刚笑什么?给我笑蒙了,这什么招儿?”
直到最后冲刺前他都在游弋前面,最后能被游弋反超完全是因为他蒙了一瞬,节奏乱了。
此时,游弋还是笑:“不管什么招儿,管用就行”。
霍域轻笑一声,没说话。
再熟悉不过的人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拥抱,感觉却出奇地新鲜。两双笑眼相背,垂下去都落在对方肩头,极轻极柔,温泉水一样让人沉溺。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谷茁茁和谷壮壮跑过来拍他俩:“别抱了别抱了,往前走两步。”
游弋接过谷茁茁递来的水就要往霍域脸上贴,霍域一把给他推开,他又跟没骨头一样弹回来挂在霍域身上:“我没劲儿了”。
霍域叹了口气,无奈地驮着他晃了半圈,路过一班听到女生们的呐喊,游弋还像只花蝴蝶一样指着霍域扑腾翅膀:“我弟帅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