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她自己也难受‐‐喜欢的姑娘分手了,跟一个不知道打哪儿跑出来的男人恋爱,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ldo;那时候真怕你死了,&rdo;程宛缓缓吐了口烟,&ldo;总觉得你要是死了,我也撑不下去,所以拼命看着你,其实就是看着我自己。&rdo;
陈知遇看她,&ldo;现在是不是该我看着你了?&rdo;
程宛笑了笑。
&ldo;烈酒后劲也没这么足,周滢女儿都有了,你是不是该放下了?&rdo;
&ldo;说不准她又离婚了呢?&rdo;
陈知遇丢去鄙视的一眼。
程宛哈哈一笑,转头看他,一贯肆行无忌的眼里,生出些余烬般的怅惘,&ldo;……挺难的。&rdo;
&ldo;觉得难,是因为你正在尝试。&rdo;
&ldo;不说我了,说说你吧‐‐&rdo;程宛不以为然,把剩下的半支烟丢进旁边的笔筒里,抬头看着他,跟那些七嘴八舌的学生如出一辙的兴奋八卦,&ldo;陈教授,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rdo;
周三,陈知遇下了高铁直接赶去教室,比平常迟了十分钟。
设备已给他开好了,讲台上一次性杯子装着的热水飘着淡淡的雾气,第三排的位置上搁着苏南的包,然而人不在教室。
他莫名觉得有点儿怪异,像是习惯的东西突然被破坏了一样。
快上课时,苏南才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在讲台上扫了一眼,却没落在他身上,低着头,到第三排位置坐下。
他顿了一会儿,开始上课。
两堂课加课间休息,九十分钟,苏南全程没往他这儿看一眼,到不得已要看ppt的时候,才把视线稍微往他背后斜一点。
&ldo;布置的书目大家要回去看,下堂课讨论。下课。&rdo;
苏南站起身,把本子和笔胡乱往包里一塞,拉链卡在布上了,她使劲扯了两下,还是没拉上,立时有点气急败坏。
&ldo;跟谁较什么劲呢?&rdo;
一句话从讲台上飘下来,她顿了一下,仍旧去扯拉链。
总算拉上了,她把包随意往背上一挂,看也没看,匆匆一句&ldo;老师再见&rdo;,跟着其他学生离开了教室。
陈知遇立在讲台上,把设备关好,摸了摸手表,百无聊赖地站立片刻。
教室人都走光了,外面嘈杂的人声也渐渐远了。
他走到窗边,视线去捕捉那一道背影,看着她远离院办大楼,穿过楼前树木的阴影,再也看不见了。
心里一点难以排遣的焦虑,烦躁地伸手去摸烟盒。
周六,陈知遇早早到了办公室,把一束还带着露水的姜花,搁在小茶几上。
那股清淡悠长的香味,有点儿干扰他的思绪,他打开了电脑,却没什么查阅邮件的心思,只是一次一次地看着表,或者盯着电脑屏幕右上角跳动的时间。
九点,苏南没到。
手机响了一声,一条微信。
&ldo;陈老师,抱歉我今天有事,不能过来帮您了。&rdo;
他反复看了两遍,总算确信,傻学生是在躲着他。
她拿什么理由躲着他?
调研回来到现在一个月时间,他严格遵循&ldo;师&rdo;与&ldo;生&rdo;这两者的界限,把所有私心藏匿于严格的规训之下,从没说过任何一句越界的话,做过任何一件被人指摘的事。
陈知遇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回复:到最后一刻才请假,是哪个老师教给你的规矩?
&ldo;正在输入&rdo;闪了又闪,她只回过来一句&rdo;对不起&rdo;。
苏南等了片刻,手机再没反应,她抬起头来,向着对面面试她的学长歉意地笑了笑:&ldo;抱歉,是学校的老师找我有点事。&rdo;
书架另一侧,江鸣谦全程关注这边的动向,盘子里的三明治被他搅合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