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顿了顿,淡淡的道:&ldo;‐‐这个学生,就是我。&rdo;
韩强张了张口,半晌才颤抖着道:&ldo;原来你……&rdo;
他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楚慈皱了皱眉,看了眼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号码,迟疑几秒钟之后接了起来,&ldo;喂?&rdo;
手机那边裴志的声音紧绷绷的:&ldo;楚慈,你现在在哪?&rdo;
&ldo;我在哪跟裴总有什么关系吗?您每次这样关心我的行踪,真让我觉得受宠若惊……&rdo;
裴志被他冷淡而平稳的口气激起了更大的焦躁,忍不住劈口打断:&ldo;韩强的电话没人接,他情妇说不知道他上哪去了,是不是他现在跟你在一起?&rdo;
楚慈这次没有兜圈子,沉默了一下之后直截了当的道:&ldo;是。&rdo;
&ldo;你别乱来!别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你听着楚慈,你现在收手我还能保你,如果你对韩强下手的话就真的什么都……&rdo;
&ldo;我听不懂你说什么。&rdo;楚慈冷冷的道。
&ldo;……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别在那给我装傻!先是侯宏昌然后是赵廷,你以为我像别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我跟任家远似的,一招调虎离山计就骗得他死心塌地给你做不在场证明?!楚慈!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能把你送出北京,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见北京这边的任何人,甚至你想改名换姓出国都没问题!楚慈你听见了没有?赶紧给我回话!&rdo;
楚慈任他在电话那边焦急的咆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ldo;裴志,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愿意这样保我,又是为什么呢?&rdo;
裴志一下子语塞,半晌说:&ldo;我……你不用管。&rdo;
&ldo;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都感谢你。&rdo;楚慈顿了顿,声音竟然出于意料的温和,&ldo;‐‐但是裴志,现在已经太迟了。&rdo;
他轻轻挂了电话,顿时隔断了裴志在那边风度尽失的咆哮声。
仓库里恢复到一片让人窒息的静寂。
&ldo;……你到底是什么人?&rdo;到底是那种家庭出身,韩强好歹也见过世面,勉强还撑得起镇定来,&ldo;还有,裴志跟你是什么关系?侯宏昌和赵廷……&rdo;
&ldo;这些其实跟你关系不大,不过既然时间充裕,让你做个明白鬼也无妨。&rdo;楚慈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说:&ldo;我其实也算是军人家庭出身,我父亲是个军人,母亲是教师。可惜就像裴志告诉韩越的那样,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父亲在我上高中时也胃癌病逝了。他是个非常正派的人,没留下什么遗产,连房子都是公家的,刚一去世就被收了。当时为了治病家里的积蓄被花得七七八八,他留给我一群长期没有联络过的冷漠的亲戚,一笔不大不小的外债,一张看上去非常沉痛而光荣的讣告。唯一一样比较珍贵的东西,就是一把他早年缴获的军刀‐‐问题是还不能卖了换钱。&rdo;
楚慈手抬起来晃了一下,韩强看见他手上果然有一把比匕首略长的短刀,刀鞘极弯。他刚才一直把刀搁在腿上,因为角度的关系韩强一直没看见。
&ldo;裴志没告诉韩越的是,父亲去世后我无心上学,打算退学去深圳打工。当时李薇丽,我父亲的中学同学,我的化学老师兼办主任,一个带着孩子刚刚离婚,生活非常困窘的女人,答应让正处于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龄的我,每天中午和晚上去她家吃饭,还帮我垫了高中两年和大学头一年的学费。我至今记得那总共是九千块钱人民币,九千。&rdo;他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问韩强:&ldo;九千块钱对你来说相当于什么?一杯洋酒?一顿饭?给情妇随意添置的小玩意儿?‐‐对被你撞死的那个女人来说,那是她攒了两年都不够,最后还去卖血才攒起来的一笔钱。为了这笔钱,她亲生的儿子夏天连根三毛钱的冰棒都舍不得吃,几年来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添置。&rdo;
似乎是为了平息情绪,楚慈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调已经极度平稳。
&ldo;我大学的时候到处打工,稍微有点钱就寄回去,但是她从不轻易碰那个钱,每次都原封不动的存起来。我曾经发誓毕业后好好找个工作,把她当我亲妈一样的孝顺,让她永远不再为钱担忧、安安稳稳万事不愁的好好过个晚年,但是谁知道你一次酒后驾车,就永远‐‐永远毁灭了这一切。&rdo;
韩强似乎已经惊骇到极致,他猛的开口想大声呼救,但那时楚慈已经走到他身边,重重一脚踩在他肋骨上,让他那声呼救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演变成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