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之时,兄弟二人因为琐事大吵一架。沈傲城气哼哼的上了马车不辞而别;而小嫂子见可心的小叔走了,便从后门坐上驴车,绕小路撵上去主动要求和沈傲城私奔;沈傲城一看见她就脑袋疼,登时命车夫快马加鞭,一溜烟的跑了。
事情到此为止,沈傲城自觉着很有柳下惠的风骨,只可惜这话不好张扬,否则真恨不能昭告天下,让旁人都过来赞叹他的坐怀不乱。
所以今天听到顾云章这番提问,他真是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简直要气死了。
顾云章知道沈天生是不长脑子的,说出的话也没有准,便信了沈傲城的解释。而沈傲城连喝了两大杯茶,转而问道:&ldo;顾老弟,你是什么时候搬来北平的?怎么还认识了天理?&rdo;
顾云章略去自己偷狗一段,其余的都如实说了。沈傲城听后,嗟叹不已,十分可怜同情他,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道:&ldo;天理那孩子像驴一样,你不要理会他。晚上不要走了,我们一起吃顿饭。唉,咱们这几个人,鳏寡孤独的,没事就常在一起做个伴儿吧!&rdo;
沈傲城很爱小杰,当着顾云章的面把他抱在膝上,一下一下的抚摸不已。小杰是个娇弱的相貌,瓜子脸直鼻梁,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很像他父亲,清澈的带了灵气,可惜只是一对摆设。
依偎在父亲胸前,他那小白脸上青紫的两道,正是昨夜沈天理的杰作。
&ldo;他打你,你怎么不跑?&rdo;沈傲城怜爱的低头问他。
小杰喃喃的答道:&ldo;不知道往哪儿跑啊……&rdo;
沈傲城把他揽进怀里,又抬头看看顾云章,心中满是怜爱。
顾云章不比沈天理年长许多,如果沈傲城肯倚老卖老的话,也勉强能算是对方的父辈。他这人很有一点父性,此刻是一方面心疼小杰受人打骂,另一方面又心疼顾云章瘸了一条腿。
在饭前时光里,沈傲城一直摆弄着自己的小儿子,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摸摸脸;后来忽然觉察到顾云章在盯着自己,就抬头向他笑了一下:&ldo;我心里很疼这个孩子,有时候想起来就发愁‐‐我以后要是没了,他可怎么办呢?&rdo;
顾云章是不懂亲情的,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ldo;你好像是胖了。&rdo;
沈傲城知道他这人有点粗野,所以也不见怪,只自嘲似的摸了摸腹部:&ldo;也的确是到了该发福的年纪,况且现在也不奔波了,所以……你看我这肚子。&rdo;
顾云章欠起身来,竟是把手伸到他与小杰之间,在那肚皮上老实不客气的摸了一把。
隔着一层衬衫,他就觉着对方那身体软绵绵暖烘烘的,手感十分之好。
沈傲城没在意:&ldo;胖就胖吧,难道我现在还有心思去风流么?&rdo;
顾云章坐回原位,轻轻捻了捻手指,望着地面答道:&ldo;胖了好,好看。&rdo;
沈傲城大笑起来:&ldo;我还好看?&rdo;
待他止住笑后,又点头说道:&ldo;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倒还不难看;可是现在……你真是乱恭维我!&rdo;
然后他把小杰抱紧了一点:&ldo;说起来还是我这老二相貌秀气;老大肥头大耳的,有点像我,好不到哪里去。&rdo;
顾云章眼中瞄着沈傲城,心里想着沈天理,同时就暗自磨了磨牙齿。
到了饭桌上,沈傲城把小杰放到身边坐了,又让顾云章也挨着自己坐下,自己则是张张罗罗的,像个大管家似的指挥听差上菜。那沈天理独自坐在一处,见到可口的菜肴被端过来了,便也不等人,自己抄起筷子就大嚼起来。沈傲城一眼瞥见,气的拧起眉头:&ldo;老大,你怎么一点礼貌也不懂?顾先生还在这里呢,你自己就吃上了?&rdo;
沈天理没理他,直接转向顾云章:&ldo;你不让我吃饭啊?&rdo;
顾云章望着他,不说话。
这时沈傲城坐下了,继续训斥长子:&ldo;不许这样和顾先生说话!没大没小的。&rdo;
沈天理来劲儿了,歪着脑袋盯了他父亲道:&ldo;那你老人家教教我什么是大、什么是小。我妈这辈子也没弄明白这个大小,你有大有小的,告诉告诉我吧!&rdo;
沈傲城身为老子,就因为生平纳了一个妾,结果落得先前被正妻斥骂,如今受儿子挤兑。眼看着沈天理那满脸的惫懒神情,他气的心都满了,喉咙里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天理见父亲落了下风,得意的夹起一筷子竹笋填进嘴里,鼻子里又冷笑了一声。
沈天理都吃了个半饱了,沈傲城那边才迸出一句话来:&ldo;混账!你对父亲就是这种态度?&rdo;
沈天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ldo;怎么着?我告诉你,看你老爷子跑远路回来,我给你面子,还有好多话我憋着没说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