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止住血,凌辰被江木和江灿灿扶着坐起来,他没心思去管腰背上的伤,哑着嗓音直接问,&ldo;炮台是不是又上人了?&rdo;
江木点头,&ldo;上了两个。&rdo;
凌辰懂了,&ldo;减兰被拖住了?灿灿,你出去晃几晃,扯住他们的注意力。&rdo;
&ldo;是!&rdo;江灿灿端着槍管转身就跑,江木朝凌辰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ldo;叶宵。&rdo;
不用多话,叶宵默契地拄着长刀,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凌辰把40式狙击槍抽出来,几下组装好槍管和瞄准镜,直接架在了叶宵肩上。
将槍口对准迫击炮台的位置,凌辰还有闲心问叶宵,&ldo;刚刚吓到我们小毛毛了吗?&rdo;
叶宵纹丝未动,轻声道,&ldo;没有吓到。&rdo;
凌辰挑唇一笑,&ldo;那就好。&rdo;说完,他又道,&ldo;小毛毛帮队长数个三二一吧,就像打巨象那次。&rdo;
&ldo;好。&rdo;叶宵轻声数道,&ldo;三‐‐二‐‐一!&rdo;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辰扣下扳机,弹道预料之中的偏得厉害。而正往江灿灿和江木冒头的两处位置攻击的炮手,很快就注意到了子弹的来源,已经朝凌辰这边看过来。
凌辰呼吸都没乱一下,心里快速计算偏轨,立刻纠正弹道,紧接着,第二次扣下扳机。
这一次,槍口射出的子弹精准地打进了炮手的胸膛。剩下的另一个炮手慌忙想躲进掩体后,却没有快过凌辰的第二枚子弹,接连倒地。
凌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舌尖触到粗糙的沙粒,嘴里满是血腥味‐‐炮弹炸开时,冲击力太强,呼吸都连着肺管在痛。他看了眼叶宵沾了黄沙的发顶,心情奇异地沉静下去‐‐他得把人都带出去。
重新对上瞄准镜,心里反复计算各种数据,最后,凌辰面色沉着地扣下扳机,一颗子弹携风卷尘,直直射进了迫击炮的炮口中,引动其中装填完毕却还没来得及射出的炮弹,&ldo;轰隆‐‐&rdo;一声巨响,整座炮台霎时炸开,连带着旁边的炮弹箱一起,形成了声势惊人的二次爆炸!
江灿灿正往回跑,嗓子都哑了也不忘喊,&ldo;卧槽,辰哥你这操作太他妈秀了!&rdo;
凌辰松开手里的槍,声音终于带上了一点笑,&ldo;常规操作。&rdo;
叶宵翻过身坐到凌辰旁边,眼睛已经不红了,就是表情冷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他轻声道,&ldo;你还在流血,我闻到了。&rdo;
凌辰刚刚开完那三槍,有些缓不过来,脑子里神经绷得快断了。腰上的弹片插得很深,血就没停过,持续性失血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但他还是朝叶宵安抚地笑了一下,&ldo;我们叶宵真是小奶狗鼻子!&rdo;
叶宵抓紧手里的长刀,认真说道,&ldo;迫击炮台没了,敌方狙击手被牵制。&rdo;
&ldo;对。&rdo;凌辰心里生出几分不妙,&ldo;叶宵你想干什么?&rdo;
叶宵身上全是沙子,头发里也有,却半点不显狼狈。他的皮肤透出一种冷白色,神情慑人,说出口的声线平稳又坚定,&ldo;谁动你,我就杀了谁。&rdo;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江灿灿拖着伤腿灰头土脸地冲回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喃喃道,&ldo;卧槽,小朋友这也太帅了!&rdo;
叶宵单枪匹马地从斜坡冲上去后,就和明晃晃的移动靶子没什么区别,一时间,枪林弹雨全朝他扑来。
但他身形动作实在太快,再加上子弹偏轨严重,愣是一颗子弹都没打中他,相反,他还十分顺利地直接从斜波边沿一路冲到了起伏的山地中间。
早在周围的子弹朝他猛烈射击时,叶宵就通过声音判定了火力来源,等他提着长刀目标明确地冲上山地后,瞬间变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黑色的长刀刷然抽出,灵活矫健的身影仿若鬼魅一般,寒光掠过,血线迸起。刀下的人双眼圆睁,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粘稠的鲜血依然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叶宵提着长刀脚步不停,踩着山壁往下跃,几乎是撞着黑洞洞的槍口挥刀,一道斩在对方的手腕上,杜绝开槍的可能。电光火石间,刀尖带着血珠上移,他绑着白色绷带的手腕翻转,泛着冷光的白刃直接插进了对方胸膛之中。
他绷着一张小脸,拔刀,收刀,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一般,动作毫无阻滞,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刀都行云流水,敌人临死前的求饶和惨叫引不起他一丝眼神的波动。
江灿灿替凌辰将背上的伤重新包扎好,好歹不流血了。扎得极深的弹片他不敢动,怕大出血,干脆就让弹片稳稳扎着。完事后,他趴在斜坡上,开始还惊叹于叶宵唰唰唰踩着脸砍瓜切菜的帅气,但慢慢的,他沉默下来,脸上的笑也淡了。
凌辰在旁边看着,问,&ldo;害怕吗?&rdo;
江灿灿伸手抹了一把脸,&ldo;怕,怎么可能不怕,多亏我和小朋友是一方的!&rdo;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杀了人,归队后,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一闭上眼睛就全是血。后来任务出多了,人也淡定了,但隔段时间,也会拉着江木一起去军区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坐坐。
就算是现在,他一槍干一个人都不带怕的,但他也无法做到像叶宵这样‐‐就像那些人在他眼里,都不算一条命,真的只是在砍瓜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