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荣说:&ldo;是,东初也给我来了封信,我看也有点轻视马子雄。爸爸,这模范染厂背后是个银行,不能小看他的实力。走,到我办公室,你看看,他想在上海招标买布呢!&rdo;
林老爷一惊:&ldo;噢?要是那样,纺织行的水分就全给挤干了,大家的生意还怎么做?这个马子雄,曾经在上海练过这一手。他找一个人,专往低里喊,你低他跟着低,低得快让你受不了啦,正好让他套住。他那回是收的保证金,中标不履约,保证金就被罚扣掉。那时候竞争没有现在这样激烈,纺织厂也少,以后也没人去了。可现在要是这样干,不仅上海的这些厂会应标,我看日本人、英国人都得参与进来。那可真叫拼命呀!&rdo;
父子俩说着来到林祥荣的办公室,林祥荣把报纸递给父亲。林老爷掏出花镜来看着,林祥荣亲自给父亲倒水。
林老爷摘下花镜,点着报纸说:&ldo;和上次完全一样。这事你是怎么想的?&rdo;
林祥荣:&ldo;昨天早上,模范染厂招标组派人送来了标书,报纸是后出来的。我已经派人送到济南去了,这时候大概都收到了。&rdo;
林老爷说:&ldo;这是胡闹呀。马子雄去了之后,还得往布上挂浆,他一挂,大家都得跟着挂。咱又挂不他那么好,这不是添乱吗?&rdo;
林祥荣笑了:&ldo;东初来信说,六哥是挂浆的祖师爷,让我们放心好了,到时候他派人来指导咱们挂。&rdo;
林老爷说:&ldo;寿亭说的大概是手工挂,不是机器挂吧?&rdo;
林祥荣说:&ldo;爸爸,东初说六哥就是靠挂浆发家,机器挂也会的。你放心吧。&rdo;
林老爷笑了:&ldo;这个寿亭……&rdo;
【7】
下午,寿亭办公室,家驹给寿亭念完了标书,担心地看着他:&ldo;六哥,这姓马的还真不能小看呢!&rdo;
寿亭点点头:&ldo;这一招是够毒的。我这巡河炮猛一下子还不知道往哪里打呢!&rdo;
家驹看看标书,说:&ldo;六哥,这标书上还有英文和日文,看来他是想来个中外大战呀!&rdo;
寿亭一听,猛一下收住笑容,开始愣神,眼从家驹的头上看出去,呆在那里。家驹想站起来,寿亭伸手:&ldo;别动!&rdo;然后继续往外看着,手也停在那里,不肯放下。他看着外面,用一只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找烟,家驹慢慢地把烟放到他手底下,他摸出一根来,家驹忙给他点上。他叼在嘴上并没抽,只是那样燃着。稍后,他回过神来,认真地问家驹:&ldo;你是学染织的,这布横着撕是经线受力,还是纬线受力?&rdo;
家驹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了,想了想说:&ldo;横着撕是经线受力,纬线受力仅为百分之十。六哥,你问这些干什么?&rdo;
寿亭站起来:&ldo;你马上给周涛飞发电报,让丁文东以最快的速度来济南。然后你立刻回来,咱俩要商量大事。&rdo;
家驹答应着,快步跑下楼。
寿亭又坐回去,大声喊:&ldo;飞虎!&rdo;
飞虎闻声进来,这时寿亭已经到了门口,他拨开飞虎急速地下了楼。
这时,老吴正好从屋里出来。他问:&ldo;掌柜的,你这是干什么去?&rdo;
寿亭盯着老吴,愣神。
老吴害怕,双手扶住寿亭:&ldo;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rdo;说着就想哭,&ldo;掌柜的,你哪里不舒坦?&rdo;
寿亭缓过来:&ldo;没事儿。我去车间找块布。老吴,没事,我是在想事。噢,碰见你正好,咱厂里一共有多少人?&rdo;
老吴毫不犹豫:&ldo;二百八十二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