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值房官端茶进来,梁储亲手接过来,递给江彬,笑容满面地道,“江大人,请用茶”
江彬虽然只是一个三品的官身,这架子可真是不小,一只手接过茶,随即便放在桌上,似是随口道,“我说阁老大人,您这内阁最近忙什么呢?”
梁储一惊,江彬要是出现在哪个官员家里,那这名官员十有八九要倒霉了,今天他来内阁,那绝对不是随便走走,这是一种信号,内阁要出事了,现在又问想他从不关心的政务来,到底是什么事呢?
“哦,没什么大事,江大人是特指哪件事吗?”梁储尽力再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不不,随口问问,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哪能有什么大事”江彬想着怎么把宁王的事给提出来,直接开口那肯定不行。
江彬晃了晃脑袋,“对了,梁阁老,我听说前些日子南直隶,安庆府那边有乱匪闹事,有这回事吗?”
梁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事谁不知道,这往安庆府下的旨意还是由内阁拟的呢。
“是有这么回事,江大人问这做什么?”
江彬笑道,“也没什么,这么大个大唐朝,有些许蟊贼自不量力,不安份,好奇而已,你说说,这些个人哪,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玩命,亏得咱万岁爷心善,招了安”
“是呀,圣上英明,仁爱治国,万民之福呀”梁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这么想,什么叫放着好日子不过,这些乱民如果能过上你江彬万分之一的日子他们也不会走上绝路,如果不是锦衣卫看谁抓谁,这些地方官也不会着急从地方搜刮钱财,好打包走人。
江彬又道,“阁老您知道鄱阳湖吗?”
梁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名湖大川,岂有不知之理”
江彬点点头,“最近哪这些老百姓也不知道怎么了,鄱阳湖闹湖匪,而且势头还不少得很”
梁储感觉不妙,端过茶杯,掩面而饮,“这事早有耳闻,官军剿过几次,成不了气候”
江彬却摆摆手,“哪里,听说最近可了不得了,我有消息称有人在南昌城里看到过湖匪头子,这也太目无王法了”
梁储装作一笑,拱拱手,“北镇抚司真是名不虚传哪,连几千里外的大街上走过一湖匪都能打听得到,佩服佩服”
江彬故作惊呀,“哦,这么说内阁还不知道此事?”
梁储道,“没有,怎么,江大人要什么想法吗?”
江彬站了起来,说,“湖匪都敢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了,这还了得,阁老,您应该立即圣上发兵征剿”
梁储道,“发兵?江大人言重了吧,兵者,国之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怎能轻言战事,耗费国帑,况且此事南昌府并上呈报”
江彬又坐了下去,作出一幅嗤之以鼻的样子挥挥手道,“嘿,这群地方,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说是出了些湖匪,就是那湖匪把南昌城给围上了,他们也不敢上报朝廷”
梁储压压手笑道,“江大人言重了,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这时,江彬又站了起来,抖抖衣摆,“行了,我这也是瞎操心,再怎么着湖匪也打不到京城来,就算能打到京城,不还有你梁阁老力挽狂澜吗,呀,哈哈,走了,太后那还传我”
梁储又是一惊,心道:太后召你,你有必要说与我听吗?什么意思,你是想把这湖匪的事也和太后说说?对了,想必你江彬是知道宁王这份折子的,你想以南昌府湖匪之事让我答应宁王恢复王府卫队的权力,还用太后来压我,行,你真行,看来宁王没少给你送银子呀。
江彬正出门的时候,内阁次辅杨廷和正好进来,两人相互愣了一下。
“哟,杨大人,幸会,幸会”江彬先打起了招呼。
杨廷和平日是最看不惯这群北镇抚司借着圣上的名号作威作福,此时见了大名顶顶的江彬,愣了一下,拱拱手便直接进了屋子。
梁储跟了出来,对着江彬拱拱手,“江大人慢走!”
等江彬走远了,杨廷和拿下巴指着他的背影道,“首辅,他来这做什么?”
梁储现在是火上房,一把把杨廷和给拉进了屋子,随手把门给关了起来,从书案上取过那本宁王的折子递了过去,“你先别管江彬了,来,你先看看这个”
杨廷和见梁阁老这么郑重其事,又是差人风风火火地把自己给叫来,像梁储这么老诚的人能是什么大事把他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