胐胐被她撸毛挠下巴挠得正高兴,眯着眼,发出一声满意的“呼噜”声。
周祈安心了。
“你这训鹰的本事好,伺候猫的本事也不错,我看老谢的爱宠保不齐哪天就让你拐得翻墙叛逃了……”崔熠不放过任何一个架秧子拨火的机会。
“不瞒你说,这猫怕高,翻不得墙头儿,不然这会子早趴在我家了。”周祈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的险恶居心。
“你听听,你听听,老谢,你的猫被人惦记上了。”
谢庸只淡淡地道:“无妨。”
崔熠无奈摇头:“老谢啊,你就掉以轻心吧,不知道什么是防火防盗防邻居吗?”
周祈哈哈大笑。
挑拨未果的崔熠接着与谢庸、周祈说那回鹘使团的事。
“我还见了那回鹘使团的正使、副使。正使是安和公主之子,叫混齐,不过二十余岁,雅言中微带一点长安腔儿,穿蜀锦袍戴幞头,形容也很是俊秀,着实不像个回鹘人。若不知道的,该以为是土生土长的长安子弟呢。”
“倒是个有趣的人。”周祈道。
“到底是公主血脉,与那胡蛮不同。”崔熠道,“那副使就讨人嫌得多。我要看看大鹰,还不愿让我看呢。”
“那副使叫桑多那利,是回鹘可汗帐下一个什么大将军,长得比老谢和我都还高半头,半截铁塔似的,说话声如铜钟。关键是说话不中听,说什么那鹰是他们回鹘圣物,是献给圣人的,不让闲杂人等看。他叽里咕噜半天,帮着通传的译语人·才说这么两句,我疑心他说得更不客气。”
“嘁——难道我看一眼,就能把他的鹰看坏了?再说,不过一只鹰而已,即便再神俊吧,怎么就成了族中圣物了?”
谢庸与他解释:“回鹘人信摩尼教。在摩尼教中有传说,其明尊有二神使,一化身为鹰,通体雪白,翅膀展开可遮蔽日月,这鹰乃光明吉祥之使,可使人不入轮回,不堕地狱;另一化身为金狼,力大无穷,能吞噬黑暗。”
周祈大悟:“便是那回鹘旗纛上的金狼?”
谢庸点头。
“回鹘之地虽鹰多,但像这等通体雪白的鹰却极罕见,又有这样的教派传说,他们说是圣物,也不奇怪。”谢庸又道。
“嚯,难怪。就跟咱们如果哪天逮着一条龙似的……”崔熠道。
周祈让他这比方逗笑了,笑过却皱起眉:“要是哪天逮着一条龙,咱们不自己供着,却送去旁国,你们说咱们得对那国求什么大事?”
谢庸赞许地看周祈一眼:“如今回鹘主部力量逐渐衰微,可汗渐失威信,诸部虎视眈眈,去年冬就有一场叛乱。”
崔熠笑了:“这是求咱们援手来了?要我看,就让他们闹腾去。”
崔熠又看周祈:“阿周,你升官的机会到了。这回训鹰的买卖八成还落到你手上。”
“我也这么觉得。”周祈嘿嘿一笑,一点也不为自己因训鹰加官进爵而羞愧,反得意地看看崔熠和谢庸,“到时候,我保不齐就能跟你们一样穿深绯色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