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国撑好伞,秦子歌紧靠着他,二人走入雨中。
刚走了几步,秦子歌脚下一滑,冯家国忙抓住她的臂弯,看了看她的高跟鞋。
“明天别穿这样的鞋子了。”冯家国松开手说,“弄不好会挨批的。”
已经被批过了。秦子歌心想。不过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因为怕再次滑倒,秦子歌一手轻扶着冯家国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着。冯家国却并没因此做出什么非分举动,他只是尽量将伞向她这边移,自己身上却被雨水淋湿了大片。秦子歌偷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觉得自己邂逅了一种久违的幸福。她曾在一本书上读到过:雨中,如果一个男人肯默默为你撑伞,宁可自己淋湿也用伞护住你的身体,那他就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突然间,秦子歌很希望冯家国能搂住自己,哪怕一下也好。不过转而,她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可怕姓,这样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呢?要知道,这只是她门认识的第一天啊。秦子歌啊秦子歌,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随便了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冯家国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好?”冯家国接通后说,“周总监,您好……对……什么?好,好,我这就回去。对不起,周总监……”
放下电话,他的面色凝重起来。
“怎么了?”秦子歌担心地问。
“我们上传的文档出错了,一开始就漏算了几项。”冯家国说。
“啊?那……那怎么办?”秦子歌紧张起来。
“我回去修改吧,你先回家吧,这一天你也很累了。”冯家国说。
“那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回去。”秦子歌忙说。
“听我的,小秦。这把伞你拿着,回家吧。明天见!”冯家国说完,将伞递给秦子歌,自己冒雨向回跑去。
秦子歌目送着冯家国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文档前半部分是自己合算的。如果一开始就出了错,绝对是自己的错。可冯家国却回去顶罪了,他会不会被批评呢?听他接电话的语气,那个周总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不过冯家国既然决定让自己先回家了,那就听从他的话吧。否则即便一同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弄不好反而添乱。秦子歌缓缓地转回身,想。不过当她握着还带有冯家国体温的伞柄,再回头看着雨中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时,心中却十分酸楚,有种要哭的感觉。
冯家国终于消失在雨幕之中,秦子歌眼里噙着泪水,转身刚走几步,突然细细的鞋跟踩进了一个水井的下水孔上,她的脚一扭,身子一栽歪,摔坐在满是雨水的地上,雨伞也被丢在了一边。瞬间,那套对她来说价值不菲的新衣服被大雨淋了个通透,裤子也沾满了泥水,鞋跟钉在了井盖上,将她的脚从鞋子甩了出来,脚踝扭得不轻,疼痛难忍,使秦子歌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她哭着哭着,回想起了今天第一天上班遇到的一系列的窝囊事——上班迟到了,和郑晓茹初次见面就被训了一顿,和戴辛怄了一肚子别别扭扭的气,那个小秘书蒋芷涵对自己冷嘲热讽,午餐刷卡时唐旭强令自己不尴不尬,辛苦一上午的工作成果却泡了汤,又导致了办公室同事们的不满,下午的工作又出了错,还要冯家国替自己背黑锅,终于好不容易下了班要回家了,这场雨,这口井,却将自己变成了落汤鸡。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眼泪喷涌而出,甚至比雨水来得更猛烈。最后,她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路过的人们都面露惊异,转而嘲笑,却没人敢上前搭话。
秦子歌哭了一阵,一辆宾利雅致rl距她有一段距离缓缓停了下来。
车窗降了下来,戴辛探出头,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了?”
遇见了戴辛,秦子歌更觉得委屈,却停止了哭泣。“我没事。”她将脸扭向另一边说,不过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好在有雨水的遮掩,看不出来。
戴辛下了车,冒雨走到近前,看了看满地狼藉,说:“你这个样子叫没事?”
“你走吧戴总,我真没事。”为了证实自己言之属实,秦子歌咬紧牙关,试图慢慢站起,可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传来,使她再度摔坐在积水里。
戴辛忙俯下身,仔细看了看秦子歌已经开始肿胀的脚踝,又看了看钉在井盖上的高跟鞋,问:“脚崴了?”
“嗯。”秦子歌不再假装坚强,泪眼婆娑地看着戴辛,点了点头。
戴辛一手伸到秦子歌腋下,一手擎住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秦子歌身体一抖,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悸动,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她暂时忘记了对方的讨厌,抬手轻轻搂住了戴辛的脖子。
戴辛抱着她,转身走到车边,打开后门,将她慢慢放了进去。
秦子歌坐到车内,刚长出了一口气,不料副驾驶上一个人转过身来,讥笑道:“很有功嘛,还要老总来抱你?”
秦子歌没料到车里还有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郑晓茹。
“郑,郑总。”秦子歌拨了拨额头几绺湿漉漉的头发,不无尴尬。
郑晓茹的嘴角撇了一下,转回身,不再理会。
戴辛将秦子歌的鞋子拔了出来,又捡起雨伞和背包,送回到车内。然后坐到司机的位置上,拿出了一包纸巾,连同座椅靠背上搭着的一件衣服一同递给秦子歌说:“擦一擦,披上衣服,别感冒了。”
“不,不用了。”秦子歌仍拨着头发,低着头说。如果车上没有郑晓茹的话,她可能会接过纸巾和衣服,甚至可能还会继续哭。可是现在车上还有这么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窘相,这使她异常难受。她只能窘迫地抹着雨水,尽量避免水滴滴到车里高贵的米色内饰上。可是已经湿透的她所做的一切还是无济于事,雨水还是夹杂着泥水蔓延到了座椅上。
“还是擦一擦吧。”郑晓茹没回头就好像知道后面的情形,冷冷道:“你知道这真皮座椅值多少钱吗?哪能容你这么浸泡?”
“哦,是。”秦子歌听后,忙拿起纸巾擦拭起雨水来。
“别那么紧张。”戴辛像对郑晓茹说,也像对秦子歌说,“没关系的。”
郑晓茹冷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戴辛轻车熟路地驾驶车子来到了海淀路。
“前面那栋楼,是吧?”戴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