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布置的十分简陋,一张木桌,和几个低矮的木几,两侧装样子似的摆放了两排铁质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看上去到有那么一些威武的气氛。千人将任荃此刻也是红光满面志得意满,他特意挑了这条沿途防守力量薄弱的进攻路线,就是想占些便宜,不和郑国的军队硬碰硬。
任荃喊过手下的百人将上前,指着一幅线条简陋的山河地理图,胸有成竹的说道,“你们看,翻过虎头山,下面是一个林子。穿过林子之后,有一条不到小腿深的小河阻路,再过去这条河,方圆五十里之内只要三个小村子,沿途没有任何守备的郑国军队。而且新郑距离此地也只有六十里的距离,我们只要悄无声息的拿下这三个村子,不让郑国人察觉,就会是最早到达合围地点的部队。”
一名脸上有着红色胎记的百人将插嘴问道,“任主将,你的消息可靠吗?要是出了差错,后果可不堪设想。”
“高洪,你可是在质疑上官的能力?”,任荃的狗腿子百人将张奋开口呛道。
高洪拉紧身上的皮甲,皱了皱眉,说道,“我只是想确定这些消息是否可靠,而且要防止三个村子不走漏风声,只能屠村。我对着无辜的农人可下不去手,到时候也不要让我的兄弟们做这些脏活。”
任荃虽然在这几年靠着溜须拍马,巴结贵人,军职有了一个大的跨步,可是对于这个出身悍卒专打硬仗的高洪还是有些忌惮。只要还在打仗,自己军中就必须有这些能顶在前面的兵将。这才好让自己处在安全的位置,领着军功升官发财。
“这些情报都是长期游走在此地的韩国商人打听到的情报,不会有误,你大可放心。”,任荃也不在意高洪的言语,只要还在自己手下,功劳总会有自己的一份,“到时候哪些脏活累活也不需要你们去做,只是可惜了那些钱财和布帛。”
高洪身边围着三个百人将,都是有些坚持和看不起任荃为人的兵将,听到任荃低劣的蛊惑,心中暗自鄙夷。有人小声说道,“嘿!鼠辈也只能从这些拿不起武器的农人和妇孺手中抢吃食,对上大军就是屁滚尿流。”
这下营帐里可炸开了锅,任荃的嫡系虽然知道自己打仗不行,可是被如此的挑衅,也是气愤异常,嚷嚷着要教训对方。但是看见对方雄壮的身躯和凶狠的眼神,又悻悻的嘟囔了几句,却是不敢动作。
任荃也知道自己手下有几分货色,及时制止,指着地图下达命令,“梁武,你带两百人去这里的刘村。张奋,你带两百人去这里的樵村。赵迟,你带两百人去这里的上岗村。今日午时之前,我会带着高洪他们出发,如过在行军途中看到有一个非我军的士卒,你们提头来见。”
这三个百人将轰然应诺,无非是三个人丁凋零的小村庄而已,几人也没有放在心上,此刻都在幻想着这次能抢到多少财务和妇人。百人将们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士卒们都大半个月没见过妇人了,这次正好能让兄弟们尝尝鲜,想到猥琐处几人又是发出一阵奸笑。
高洪四人也能猜到这些人的想法,嗓子眼里泛起一阵恶心,瞳孔一缩似乎回忆起自己的家人,面色也露出了一丝不忍。
任荃请出虎符,大声喊道,“出发。”
随后营帐一阵鸡飞狗跳,大军开拔,战争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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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林和衣躺在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床上,拉过锦被盖在身上,想找回一些温暖的感觉。他睁大双眼注视头顶的床沿,瞳孔渐渐失去的焦距,缓缓地进入了睡眠。
“汪!汪!汪!”
村口狂叫的是老黄狗的儿女们,这几年乡亲们把它们喂的膘肥体壮,再也不是它们父母那骨瘦如柴的模样。
“汪!汪!呜嗷!”
狗叫声愈发凄厉了起来,还夹杂着妇女儿童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叫喊声。
王家林才睡下没多久,揉了揉满是眼屎的双眼,迷迷糊糊的汲拉着鞋子出了门,却看到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麦娘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抱着小豆儿,疯狂的从屋门中跑了出来,身后追着三名身着蓝衣藤甲,绑着蓝色头巾,面容淫邪的士兵。
栗娘和黍娘已经收拢了一些孩子们正向莲奶奶的灵堂方向退避,瑶娘一手抱着小政儿,一手里还拖着小草儿,行走之间一瘸一拐。水荷奶奶瘫坐在大街上,身边围了两个妇人在不停的哭喊。
然后就是火光,连绵不断的火光。房屋一个个烧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靛蓝色的火苗,像来自地狱的呼喊,召唤着吞噬人命的温度。
张奋站在村口,疯狂的大笑着,凄惨的景象,疯狂的呼喊,崩断了人性中最后的一根枷锁,潜藏的猛兽出笼,兽性崛起。
桃子被吓的慌不择路,茫然无措的四处奔跑,正好撞上了村口的张奋。
张奋舔了舔嘴唇,刀收回鞘,一脚踢向桃子,女孩打着旋飞了起来。然后面朝下重重的摔了下去,在地面上弹了一下,侧着身子痛苦的呻吟着,殷红的血渍从嘴角流出,溅满了衣衫。胸前的起伏也渐渐微弱的起来,似乎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