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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是的，这才他该一直看在眼底，落入心底的女人。穆昱宇在这一刻简直有些看迷了眼，他想原来倪春燕这么好看，她不漂亮，不耀眼，不摩登，不脱俗，她的美偏离了文人雅客观赏性的套路，看似另辟蹊径的，其实却带了实用主义，落入寻常日子，掺杂人间烟火，又映she了些灶台炉光，亲切熟悉，贴心又贴肺。这倪春燕，读懂了她，仿佛能跟着读懂自己的来路，也明白自己的去处。

&ldo;小超，出去出去，这油烟大，你乖乖洗手啊，别吃零嘴，马上就开饭了，姐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你……&rdo;

她猛一回头，突然间看见穆昱宇，愣住了，手里的漏勺拿不住，直直掉进油锅里。

&ldo;哎小心。&rdo;穆昱宇飞快上去，一把扯开她，转身挡她前面，砰的一声，油花四溅。

这一瞬间俩人都说不出话来，他们贴得那么近，呼吸交叠着呼吸，身躯紧挨着，穆昱宇发现她比想象中要纤细，一只胳膊就能圈起来，掌心按在她的肩膀上，几乎就能感觉得到毛衣底下肌肉温度，也许再往下，血液在管道中的缓慢地流淌，很多以前被忽略过的细微感受都活了过来。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被听见了，它一下一下，击打在胸腔的节奏清晰而明朗，仿佛在反复重申：这他决定要共度一生的女人。穆昱宇心想，在他这一生中，大概只有这唯一的一次具体而强烈的欲望，投向怀里这个具体而特殊的女人。十四年的光阴就这么过去，可人跟人之间，有些哪怕相隔十四年都毫无阻滞，有些却相处四十年仍然能如陌生人。

&ldo;没事吧？&rdo;过了好久，穆昱宇才低头，哑声问怀里的人。

&ldo;没。&rdo;倪春燕红了脸，低下头，忙不迭地推开他，随后，她看看他毛衣袖子上溅到的油点，没话找话地絮絮叨叨：&ldo;这种颜色最容易弄脏了，对不住啊，你赶紧脱下来，换件小超的，我等会拿热水给你洗洗……&rdo;

&ldo;一件毛衣而已。&rdo;

倪春燕沉默了，过了会，才淡淡地问：&ldo;怎么来了？&rdo;

&ldo;坐车来的。&rdo;

倪春燕瞪他，忍了忍，还忍不住问：&ldo;今儿个大年三十，你不用忙别的？你不挺多事的吗？&rdo;

&ldo;我想跟你吃年夜饭。&rdo;穆昱宇看着她，带了笑，柔声说，&ldo;我给你带不少东西了，有吃的有穿的……&rdo;

倪春燕拿眼睛瞪他，说：&ldo;我们家不缺东西。&rdo;

&ldo;只个心意，&rdo;穆昱宇面不改色地说，&ldo;东西都我亲手挑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么冷的天，我又才出院，体力上跟不上，逛个商场可不容易。人一多我就更加烦买东西，都随手拿的，空手上你们家吃饭终归不大好。&rdo;

&ldo;你，&rdo;倪春燕有些气急，&ldo;你到底想干吗啊穆昱宇，大过年的，你让我安生会行不行啊……&rdo;

穆昱宇偏头看了下油锅说：&ldo;你那还开着火呢，丸子不炸了？&rdo;

倪春燕瞪了他一眼，蹬蹬走过去继续炸丸子，她快手快脚地把最后几个丢入油锅，炸到金黄色后捞起来，关了火，放入一旁的盘子中。

&ldo;往年都我跟我妈过除夕，可今年我妈不在了，这对我来说还真有点难过，&rdo;穆昱宇跟在她身后轻描淡写地解释，&ldo;这时候没好意思打扰别人，想着还上你这吧，你总不至于把我轰走……&rdo;

&ldo;怎见得我就不轰你走？&rdo;倪春燕斜觑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ldo;敢情看我好商量都当我二傻子吧？&rdo;

&ldo;大过年的你不会往外赶客人走，你们老倪家没这规矩。&rdo;穆昱宇看着她，语气笃定地说。

倪春燕哼了一声，可脸色却和缓了些。

&ldo;我就来吃顿饭而已，没别的意思，只想跟你，跟你弟弟，咱仨好好吃顿年夜饭。&rdo;

穆昱宇低声说，&ldo;这顿饭不能一个人吃，太孤单。&rdo;

他的话令倪春燕沉默了，过了一会，只见倪春燕拿漏勺猛地一敲盘子发出哐当一声，她狠狠地吸吸鼻子，憋着气一样大声说：&ldo;行了行了，出去等着吧，不知道自个刚出院啊，这里这么大油烟站着好玩吗？小超，小超。&rdo;

小白痴颠颠地跑过来，探进来一个脑袋问：&ldo;姐，你叫我？&rdo;

倪春燕瞥了穆昱宇一眼，有些不甘愿，可终究还偏过头，语气生硬地说：&ldo;带客人去客厅坐着，你洗手去摆筷子和碗，帮姐把这四个冷盘拿出去，别偷吃啊。&rdo;

&ldo;嗯。&rdo;

穆昱宇笑了，挽起袖子说：&ldo;我来吧。&rdo;

他不由分说，上前把码号的冷盘拿起端走，放到外面饭桌上，又折回来拿另外两盘，一抬头，看见倪春燕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穆昱宇微微一笑，过去问：&ldo;看我干吗？&rdo;

&ldo;你每回来我们家，搞到最后我都不得不搬，&rdo;倪春燕咬牙说，&ldo;这个房子我托了老邻居老关系才租到的，人户主认得我还不肯多收我租金，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这回不管你出什么幺蛾子，我都决不搬家。&rdo;

这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话很糙很难听，可透着她深层的不安全感。穆昱宇一下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说：&ldo;行，我知道了。&rdo;

&ldo;那你等着，饭马上得了。&rdo;倪春燕因为难得在他面前说句重话，说完了反倒自己先不好意思，尴尬地转过身去，既掩饰也补偿地说：&ldo;不知道你来，没准备你能吃的，我再给你单独弄两个热菜，别刚出了院在我这吃了饭又给进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