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是陈掌柜的亲戚,且这老太太又这般客气,这刘云刘牙人那是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说得那叫一个详细。
人家老太太抬举你,咱也得好好伺候着不是?他哪里知道,这杨家老太太活这么大岁数就没和人牙接触过,就连家里以前卖掉的地也是从上代里正那里买来得,她哪会知道这人牙子到底该怎么称呼?
只是老太太自己肚子里琢磨着要托人做事,又是买地儿这样大事,对人客气点总没坏处,礼多人不怪嘛!
“唉哟,您都在这李家村住着了,难道不知这村里有人要卖田地么?”
杨李氏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笑着说道:“瞧您说得,老婆子我要是知道了,怎么还能找先生你来帮衬。”
刘云一听,哈哈大笑,拱手说道:“老夫人言之有理。”他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其实找我们牙行也有找牙行的好处。这中间一应繁杂手续都我们替您操办啰,到时您只要去那衙门在那文书上按个手印就成。您瞧,这比私下买卖可省事儿多了吧?”
他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找我们牙行也不怕有那起黑心的人,以次充好不说,还乱喊价。。”
刘云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灿烂,他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神色间竟隐隐透出一丝自得,“咱可是官牙,做得就是平物价,通商贾之事,岂能乱来?”
杨涵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宋朝搞投机倒把的中介人也不是吃素的啊!这水平,快赶上后世那些房产经济人了。。
“等等。”杨李氏的眉头皱了起来,杨涵瑶也有些奇怪,杨李氏那深锁的眉头,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老夫人?”刘云也是满脸困惑,这说得好好得,怎么这位老夫人突然就皱眉了?是自己说什么话犯了别人的忌讳?
就在刘云暗暗琢磨之际,杨李氏开口了:“刘先生,您说那要卖地的主儿是叫李山天?”
“是。”刘云点着头,眼露疑问,“老夫人,可是有甚问题?”
杨李氏犹豫了一下,又看向杨涵瑶,见自己小孙女也是一脸困惑地望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让刘先生见笑了。我家与那李山天家有些子误会,若是知道了是我们家要买地儿,恐怕他家也不愿意。”
杨李氏顿了下,看向杨涵瑶,见小孙女微微张着嘴,似是已猜到了李山天是谁了。她朝着杨涵瑶微微点了下头,又转过去,对着刘云问道:“刘先生,这桩买卖怕是不成。可还有其他的地可卖?”
“有是也有。”刘云在心里琢磨着杨李氏刚刚说得那些话儿,想着应对的法子,因此一字一句都说得慢了起来,“只是旁的人家卖得地少,且又是那下等田地,有好几户人家在卖着。这些地儿不出自一家,都零星分布着,到时怕是不好侍弄。
刘云边说边观察着杨李氏的神色,见这会儿子老人家听了自己这番话,脸上已露出失望之色,刘云心里一乐,他要得就是效果!
只见这人忽然咧开嘴,露出笑来,拱手说道:“老夫人,现下这李家村唯有李山天这一户卖得田地超过十亩,十亩中等田,三亩上田,上田中田隔着不远,差不多就是连着片儿呢!就在村西头,老夫人不妨先随在下去看一看再说。”
杨李氏仰着头,叹气说道:“怕是不成呢。老婆子诚心想买,他们也未必肯卖。”
刘云听了此话呵呵一笑,说道:“老夫人不妨先随着在下去看看那田地儿。若中意得话,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帮老夫人将田地买到手。”
“此话当真?!”刚刚已露萎靡之色的杨李氏一听这话,顿时像吃了大补药似得,精神一下就上来了,她双目炯炯地望着刘云说道:“先生可莫要诓我。”
“是啊,先生,您说得是真得吗?您真能帮我们家买到那地儿?”
一直站在一旁当哑巴人的杨涵瑶这会儿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直接开口就问了。
杨李氏一说出自己家与那李山天有误会,她马上就想到了这可能是李三的大名。
在这李家村,他们家唯有与这李三一家子闹得不甚愉快。那日还钱,这李三两口子不但没占到老杨家什么便宜,还被一个十岁大的丫头片子给逼得节节败退,差点成了众矢之的,让李三两口子觉得脸上很无光,因此对这老杨家,特别是那杨涵瑶就恨上了。
那李三媳妇何氏没事就在村里溜达着,与村里同样喜欢嚼舌根的妇人待着,没事就说这老杨家的坏话,还说真正的杨涵瑶已经死了,现在是一只狐狸精附身在杨涵瑶身上,要不才十岁大的孩子咋看着那么邪气?
不过这些话村里大多数人听了都是一笑了之,除了那几个附和何氏的长舌妇外,几乎没人信何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