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豹立刻怒了:“申大人,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天风军有拖欠军人军饷的时候?”
申楚才白眼一翻:“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不能有。”
“你!”方豹唰地站了起来。
浅水清一把拉住方豹:“豹子,别冲动。”
深深看了申楚才一眼,浅水清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多作强求。只是大人,我们一路远来,连口水都没机会喝,大人就不打算请我们喝杯酒再走吗?”
申楚才一楞:“有意思。好,既然浅将军有此雅兴,我就奉陪。这两杯酒嘛,我申某还是请得起的。来人啊,给两位将军看酒,再上几道好菜招呼着。”
……
借钱失利,对浅水清好象毫无影响,反到是借这个机会直接上了桌,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他的吃相还算斯文,方豹的样子可就不敢恭维了。他虽只有一只手,抓菜的速度却丝毫不慢。筷下如飞,转眼间就将桌上的菜清扫了一大半。
这让在座的众人同时蹙起了眉头。闵江川更是一脸的有辱斯文。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提醒一下对方,让他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每一口吃下去的,又都是什么。
“慢慢吃,这里不是前线,没人和你抢。”大概是看出了大家的眼神,浅水清拍拍方豹的肩膀说。
同桌的大人物们同时发出鄙夷的笑声。
浅水清很认真地对大家解释:“打仗打得久了,吃饭的习惯也不大容易改不过来。平时吃饭,谁也不知道战斗在哪时会打响,会不会有敌人来偷袭。一旦鼓声响起,大家必须立刻抛下饭碗,拿起刀枪来作战。所以很多兄弟已经习惯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食物清扫干净。有时候仗打一天,也不一定能有时间吃饭,所以吃得时候就必须吃得干干净净,尽量让肚子里多点存货,以免饿着。这样一来,好多兄弟时间一长,就习惯了这样的吃相,未免就难看了些,还请几位见谅。”
桌上的人同时收住了笑。
寥寥数语,却已经道尽了士兵们在前线艰苦的生活。
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前方拼命,换来的是后方安宁,又有什么人敢真正鄙视他们,看不起他们?
乐清音轻声说:“将军到是没有这样的习惯呢。”
“我入伍不过百天出头,仗打得也不多,很多士兵本该有的习惯,还没来得及养成。”
乐清音笑出了声:“说起来,将军的升迁速度,在帝国也算是极快的了。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做到营主之位,日后大功可期,将军的前途必定无限光明。”她说这话时,用眼斜瞅向申楚才,显然是在提醒他,眼前的这个人,暂时还只是个小小营主,但谁知道他将来会有多大的成就。现在得罪他,未免有些不智。
浅水清显然也听出来乐清音话中的意思,微微笑了笑:“大功劳总伴随有大战斗。这到没什么,咱们当兵的人不怕打仗,就怕吃不上饭。士兵们一生辛苦,在死亡线上挣扎,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待退伍还乡的时候,却连钱也没能带回家几个,帝国也会深感有愧的。天风帝国以武立国,以武保国,从不做对不起军人的事,所以我还是相信申城守一定会为我前线军士而慷慨解囊的。”
申楚才闷哼一声,只当没听见。
大概是几句话说出来,气氛有些冷场。闵江川哈哈笑着说:“来,来,来,吃菜,吃菜。这醉花楼的凤尾鱼,这可是天风一绝。大家都尝一尝吧。”
浅水清用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点头赞叹说:“果然好手艺,到不知是怎么做出来,入口酸甜,回味却极香浓,一口下去竟是余香满溢,余味未尽。以后有机会,到是要多吃几次。”
闵江川大笑出声:“这怕是有些难度了。这凤尾鱼,一年里也只有现在这个月份才能吃。用的是月牙河里的四鳃小蛇鲤制成,要那一年期三斤重的野生鱼才能做。太大了,鱼肉会老,小则肉质不丰。这凤尾鱼的配料要用接天山的雪,圣洁走廊的香料,和惊虹彩缎鸡吊的高汤等搭配而成,还得是一等一的妙手师傅才能制作。烩制的时候,要先用接天雪水放养三天,去除泥腥气,再用精品黄酒灌肚。鳞片不可先刮,须得直接刨膛取肚,入屉清蒸,佐以花椒,桂皮,八角等香料。待到八成熟时取出,惕去鳞片,再入屉二蒸,方始有小成……”
他说这话时摇头晃耳颇为自得,心想现在你算明白你们刚才那样狼吞虎咽的都是什么了吧?美食当细品,岂可狼嚼。他这话不能说出口,但在肚子里打着圈的转啊转,全浮到脸上来了。
浅水清的确有些楞了。
月牙河的四鳃蛇鲤,本身就是极为难得的稀罕物,生性更是油滑无比。它们大部分时间总是只在深处游弋,不停地迁徙,几乎从不浮出水面。只有每年的春初雨季时节,由于气压极低,才会成批地透出水面换气,也有只在那个时候,渔民才有可能捕获到它们。
但即使如此,收获也是极为有限的。
偏偏闵江川竟然说还要挑那必须是一年期生长的。
其制作过程复杂繁琐不说,还要用什么接天山的雪和圣洁走廊的香料。仅是取材一项,其复杂成就就已经令人咋舌。圣洁走廊现在已经被圣威尔公国的人封锁,惊虹人跟是长年与天风不睦。这些材料,每一样都是来之不易,要想在平常吃到,几乎是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