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桥已经注意到他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仍然依言伸出了手。
“哪里不一样?”
即将被睡梦笼罩的深夜,因而染上潮湿氤氲的气息。
池雪焰的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他揉了揉惺忪睡眼,轻轻拉开一点窗帘,见到旁边停着的其他旅行用车,来回走动的人们,与无边无际的深绿森林。
池雪焰想,这个由身为局外人的他早已得出过答案的问题,如今终于不可避免地被当事人注意到了。
很容易被误认成毛毛虫。
烧烤的工作由贺桥包揽,池雪焰拿着一个相机在拍照。
“可以。”
“那不一样。”
但并不是真正的虫子。
他却因此反射般地收回了手。
他向爱人摊开的掌心中央,立刻落下了一样绿油油的东西,表面有一根根小刺。
贺桥在触碰到它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只是一种长得像虫子的植物,叫做苍耳。
森林里的黄昏越来越浓郁,风中也飘起了食物的香味。
睡醒的池雪焰抱着毯子,望着那道暖金的光线在熟悉的脸庞上流连,勾勒出鲜明难忘的线条。
他难得在总是温和淡定的爱人身上捕捉到一丝更真实的不安。
“但你觉得不一样也没关系。”
在晚餐聊天时,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去谈论,被仙人掌扎到过的,到底是哪个贺桥的小时候。
他看见一如既往英挺好看的侧脸线条,也有比往常更多些的沉默。
再醒来时,车已停在了专门的露营基地旁。
贺桥动作很轻地关上了冰箱门,将上午提前采购的烧烤食材放在厨房台面上,拆开包装袋,等待它们解冻。
听到这个离奇的想法,贺桥终于收回了思绪,侧眸看他。
他看见池雪焰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圈着他身体的手臂,也比往日更用力,带着一种固执又小心的珍惜。
家里有温暖的床铺和被子,还有爱人的怀抱。
像贝壳终于拥抱到珍珠的温柔。
副驾驶座上的池雪焰愈发困了,所以回到更舒适些的车厢里,倚在床边望着流逝的风景。
接着,池雪焰掀开毯子起身,主动来帮他拿东西,同时答非所问道:“一起下车吧。”
聊仙人掌。
“我可以在家里的阳台上养仙人掌吗?”
池雪焰更靠近他,深红的发丝拂过他的下颌,玫瑰盛开在胸口,彼此的心脏仿佛紧贴在一起。
每个人都该有另一面。
“我喜欢的只是这个你。”他轻声说,“害怕仙人掌,但喜欢玫瑰的你。”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在贺桥亲吻他额头的时候,听见怀里人有些朦胧的声音。
贺桥想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因为玫瑰花很美。”
与朋友之间的争执与和解更不必说,本身就是增进对彼此的了解、拉近关系的一部分。
池雪焰看着这颗苍耳直直坠进草地里,忍不住笑起来:“不是不怕吗?”
昏沉隐约的雨声中,池雪焰看见雨点连绵不断地拍打着外面营地上扎起的帐篷,车窗玻璃上也有雨丝流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