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故作高深:&ldo;叫它长公主。&rdo;
天香一愣,转念醒过神来,帝女的姑姑,可不是长公主么?她哈哈大笑起来:&ldo;也好,也好,长公主殿下。&rdo;
&ldo;长公主&rdo;一脸懵懂地缩了缩脖子。
简单用过早饭,两人牵着驴出了门。
近日怀来城西有了桩新热闹,一队官兵护卫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端坐在商市有名的恒泰昇钱行门口。
冯素贞二人昨日便见过,当即就打听了出来,这里原是停战之后,宣大两府的卫所想向百姓筹资购买军田养兵,筹着筹着见怀来这边商贾多,特意兴冲冲地过来打抽丰。
一年一成利,对商贾来说,这算是相当高的利息了。官向民借款,这原是一种筹资的方式,颇是常见的。只不过养兵花销巨大,故而这借款借得也就多,每张债券都是十两起步。
在买债券的人不少,大多是手里有闲钱的行商。天香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冯素贞排了会子队,买了一百两,天香掰着指头算了算,明年取的时候,能赚十两银子。
她拿着十张债券,对着日头看了好久,上面有宣府卫所和恒泰昇的签章。到时候凭着这样一张券,就算买了券的商贾离开了怀来,也能在其他地方的钱行兑现这债券。虽说有的印章不甚清晰,但每张券下面都有番号,且签着相应发券人的姓名,算是个三重保险。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收在怀里,仿佛是什么巨资。
冯素贞想起她昨日豪掷千金买院子的行为,大大翻了个白眼,牵着驴子扶天香坐好:&ldo;接下来,去我们的院子吗?&rdo;
天香爬上驴子却说道:&ldo;我们去拜访一位老先生。&rdo;
&ldo;哪位老先生?&rdo;冯素贞疑问道。
天香道:&ldo;一个当了很多年很多年教书先生的老先生,我托人打探了好久,才晓得他隐居在此。&rdo;
&ldo;托人?托了谁?&rdo;冯素贞更疑惑了。
&ldo;单世文啊。&rdo;
&ldo;单世文?&rdo;
天香解释道:&ldo;就是那个跟着我一起去妙州的府兵,上次陪我玩骰子的。他哥哥驻军于此,是这边的千户。我派他打了前站,为我打听此人,今早他送信到了客栈说是找到了。&rdo;
冯素贞明白过来,就是那个三十文啊!妙州辞别时,她只道他是随府兵们回京,今日听来,天香应是安排了他其他任务。公主府的近卫均是勋贵子弟,家中兄长领军一方,也是正常的。
&ldo;追!&rdo;喧闹的马蹄声惊破了京郊小道的宁静。一个怀抱着木鸟的青年慌张打马疾驰,他身旁只有两人护送,身后却又大批追兵杀声震天。此时入夜,周遭空无一人,若有人看到这幅光景,他必然会觉得古怪:那追兵里居首的是个一身戎装的俊朗青年,其他人却是穿着迥异的江湖人士,令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官兵擒匪,还是山匪打劫。
终于,那青年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死路,被堵了个严实。
那穿着戎装的青年拍马上前,对着护送青年的男子冷笑道:&ldo;八府巡按张大人,深夜仓皇出京,怎么不叫小弟护送呢?&rdo;
那护送青年的人,正是八府巡按张绍民。
张绍民和气笑道:&ldo;怎敢劳动禁军都督?本府不过护送友人离京,不想竟惊动了东方都督,罪过罪过。&rdo;
&ldo;如此?那倒是让我瞧瞧张大人护送的是什么样的友人!&rdo;东方胜催马靠近,正欲动手,那怀抱着木鸟的青年却猛然回过头来,怒斥道:&ldo;东方胜,你把我家小姐藏哪儿去了?!&rdo;赫然是扮作男装的梅竹。
&ldo;梅竹?!&rdo;东方胜大骇,心下一沉,知是中计了。
&ldo;梅竹姑娘,你家小姐已经往生,东方都督亦是承受着丧妻之痛,你还是不要哀思过重,我们继续赶路吧!&rdo;张绍民向着东方胜客气地拱了拱手,调转马头,与梅竹一道向南方奔驰而去。
嘚嘚的马蹄一路奔行了近一个时辰,三人才寻了一个路边荒废的土地庙停了下来。
张绍民嘱咐手下喂马,自己进庙生起火来。梅竹抱着太子做的木鸟,见到另一只翅膀犹未上漆,犹豫良久,开口问道:&ldo;张大人,我这次,要去很久么?&rdo;
张绍民道:&ldo;梅竹姑娘,要去多久,我心里也不清楚。如今南方涝灾,冯老爷孤身在庐州故乡,我想你心里也是不安的。我这位手下很可靠,把你送过去,护住你们两个周全,是没问题的。待京城这里安定了,我定然去信,派人将你们接来。&rdo;
他面相忠厚,话语诚恳,令人倍感可靠,梅竹只好按捺下心里的不舍与不安,向张绍民道了谢,径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