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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她不知此时已是何时，只觉得时光飞逝，又回想起爬上来一路的艰辛，不禁咋舌：&ldo;我们待会儿还下山么？&rdo;

冯素贞笑道：&ldo;公主如此好精力？若是下去了，明日如何再爬得上来？&rdo;

天香讪讪。

冯素贞道：&ldo;这暖阁里有休憩的地方，公主若是累了，就在此小憩一番。我稍后自行下山，去将官服还有你的礼服等物事取上来。&rdo;

天香侧目，合着你不也是没头没脑的一股子冲动就爬上来了嘛？

冯素贞读懂了她的眼神：&ldo;我轻功比你好，一个人比两个人来得快一些。&rdo;

天香愤然，口上数落道：&ldo;此时已是不早，明日百官早早就要动身上山，你这一去一返怎么来得及？&rdo;

冯素贞笑笑：&ldo;放心，夜还长着。&rdo;

天香抬头一看，天色沉沉，星辉烁烁，她心头一动：&ldo;对啊，明日就是冬至了。&rdo;

冯素贞点头道：&ldo;自然是冬至。&rdo;她遥遥指着一片星宿道，&ldo;&lso;日短星昴，以正仲冬。&rso;明日的黄昏时分，公主你就能看到那昴宿出现在中天了。&rdo;她想到方才李兆廷的话，低道：&ldo;巧了，它正是白虎七宿的第四宿。&rdo;

只是，白虎是祥瑞，白虎星，却是大凶啊……

&ldo;难怪有此长夜，&rdo;天香叹道，&ldo;不过，明日才是一年里夜最长、最黑的日子……&rdo;她的一番谋划将于明日发动，一旦拔出了欲仙这个心腹里的贼，朝政的局势就会变得明朗。父皇苦心养的虎和狼悉数被她调开废掉，就算重生了一遭的她，也不知道那个霸道的天子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冯素贞动听的声音近在咫尺：&ldo;冬至确是一岁中夜最长的一日，不过，公主也应该知道，冬至过了之后，每一日的阳光都比前一日多些，每一日的黑夜都比前一日少些‐‐一切都在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rdo;

天香不得不承认，冯素贞简直是太会说话了。

她听着冯素贞温煦的嗓音，只觉得好像浑身筋骨都放松了些：&ldo;是啊，都会好起来的……还好，你会陪我度过明日的漫漫长夜。有用的，多谢你陪我这一程。&rdo;

虽然可能只有这一程，但我收获了前生二十年不曾获得的快乐。

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冯素贞没有搭腔，天香靠在冯素贞的肩头只觉得温温软软，竟渐渐昏睡了过去。

她没有听到冯素贞的喃喃低语‐‐

&ldo;可是，公主，你的人生路，不止这一程。我能陪你一程，又还能陪你多久呢？&rdo;

今日所见所闻，悉数透着诡异，冯素贞直觉地感到，天香有事瞒着自己。

她不解，为什么天香会瞒她。

但她不问，毕竟和天香比起来，自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是个虚假的人，名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甚至性别也是假的。

或许，只有那点妄念是最为真切的。

罢了，罢了，反正过了明日，便要向你坦白了。

她偏过头看着天香睡着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放松了肩膀，想让这无间的时刻，再漫长一些。

值此寒夜星烁烁，一轮明月落肩头。

第48章第四十八章得失俱成幻，黄粱犹未熟

东方的启明星渐渐隐没了形迹，燕山脚下，一行长长的队伍沿着天梯，向着云端的接仙台缓缓攀去。

庄严的祭祀雅乐皇然奏响，和着日轮的升起，皇帝站在接仙台的中央，高声诵读着祭天的祝词：

&ldo;自古帝王，绍天践祚，建极绥猷。莫不爱重生民，表正万邦。朕躬持宝玺……&rdo;

较之圜丘，接仙台的扩声效果更为壮观，借着山壁的回荡，皇帝诵读的声音宏亮地落入山下人的耳中，平添了庄严神圣，宛如神谕。

祝词、神曲，一番唱念罢，又是献祭牺牲望燎送归，等等等等，年年祭天均是如此一套流程。

只是今年换了个地方，而皇帝因着金丹的药效也换了个劲头儿。

祭天结束后，山上山下观礼的人纷纷振奋起来‐‐他们今天真正期待的重头戏，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