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越涟嗓音变了调。吕云川提起龙渊剑斩断锁链,越涟跑过去扶住丁淑雯,却被她的重量压倒。吕云川赶忙架起她,一接近丁淑雯,衣衫被染了大片鲜红。“快止血!”越涟惊呼着扯下发带去扎丁淑雯手腕,可是没用,她一离开锁链,血液决堤似地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锁链上施加了治愈法术,”越涟慌了,声音碎成了碎片,“师叔呢?师叔呢!”吕云川立马折回二楼去寻吕宁,房内空无一人,只余一地断裂的丝线,他心头一紧,窗外的惊叫声入耳,他扑去窗边,入眼一团浓黑雾气,雾气中间站着一位瞧不清样貌的人,随着那人抬起手臂,蒸腾的雾气化为一只巨手将吕宁抓起。吕宁刚想释放火焰,却隐隐约约瞧见雾中那人开口说话,她嘴唇小幅度地一张一合,声似蚊蝇,听不真切,可四下杀气分明尽数消散,那只巨手只是这么举着他,不做其他任何动作。——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故人。不晓得为何,吕宁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重重云雾,来到他跟前。可云雾太过厚重,他回想往事,伸指轻触间,云烟已旧,雾霭迷蒙。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回忆……吕云川自二楼一跃而下,手上长剑携着火焰劈向那只巨手,剑气如虹,将黑色雾气一斩两断。吕宁稳当落地,那人隔着墨色浓雾,与吕宁相视。吕云川手捏剑诀,长剑嗖地一声飞刺向前,那团雾气回旋汹涌起来,最终消散逃离。吕宁尚未反应过来,吕云川一把抓住他手腕:“快来!”二人赶到四楼时,越涟跪在丁淑雯身旁,泣不成声,泪水泄洪似的涌出。吕宁释放回春术,丁淑雯周身泛起绿色柔光,光芒亮了许久,她腕上伤口逐渐愈合,粘合的眼皮也终于睁开一条缝。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抚上越涟后脑,将她按在胸口,笑着道:“丁淑雯的宝贝……”而后没了声音。吕宁顿了顿,他伸手去探丁淑雯鼻息,却什么也没探到。烛融滴蜡,红烛爆芯。吕宁垂下手,缄默不语,光芒散去。越不哭了,她呆住了,她像一撮灰尘,只要轻轻一吹,便无影无踪。房内一摊死水。“节哀。”吕宁轻声道。他扯了扯二人,示意他们离开。吕云川刚想背上丁淑雯的尸体,吕宁给他递去一个小盒子:“止血。”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混战之中,他胳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而回春术用尽,眼下只能擦擦伤膏对付。他接过伤膏打开,木犀香飘入鼻腔,他惊然:“是你!”五岁那年夏日,陶夜阑抢了吕宁的伤膏,顺手递给他,那个遗失的伤膏成了他一生之痛。而今,时过境迁,越过数载年岁,吕宁又给他递了一盒伤膏,世间缘分,大抵如此。吕宁淡然嗯了一声,背上丁淑雯离开。吕云川起身,牵起越涟跟上。三人回到白玉楼说明情况,陶夜阑大为重视,即刻派出人手。吕宁板凳还未坐热,张云林带着位女子来到他跟前,对他道:“有人找你。”她侧身让开,封萧阡走上前:“我们单独聊聊。”张云林闻言离开,庭院内独留他们二人。封萧阡略过嘘寒问暖打招呼的话,单刀直入:“我听闻你从那些人嘴里套出来一些话。”吕宁付之一笑,也不藏着掖着:“总有些人心怀不甘,野心勃勃,哪怕修为散尽沦为凡人,也不惜以邪魔外道谋位夺权。”封萧阡先是一愣,回想过往之事,而后一惊。心怀不甘、修为散尽……这可不就是被叶瑾铭暗中除掉的妹妹——“叶瑾馨?”吕宁敛眉浅笑:“封大人明察秋毫,我可什么都没说。”封萧阡不做表态,只道:“我晓得了,还有么?”吕宁意味深长地笑笑,趁着无他人在场,换了个话题:“我不觉得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会闲到盯着我这么个不起眼的修士,你说那条神谕,有几分真,几分假?”封萧阡面色不变,并未正面回答他:“你做过的事,想来你也不会记得。叶阁主要保你,眼下我拿你没法子。只消你藏好狐狸尾巴,除恶行善,我们尚能相安无事。若你不仁,可休怪我不义。”吕宁应言,不再多问:“大人所言,吕某自当谨记于心。”封萧阡也不跟他客套,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转身离去。魔族有一古老家族,顾家。其血液内含剧毒,若以之灌溉草木,则良草变毒草,食之,毒素侵蚀,若不持续食用,则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