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别有洞天的设计在地下一层的隔音室内。两人跟着阿凯一路朝地下走去。霍无归半搂着简沉,一脸轻佻,语气充满显而易见的敷衍:“都跟你说了,今天你要什么我肯定拍下来,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哥?”“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打算糊弄我。”简沉从霍无归手中接过一瓶黑桃a,仰头灌了一口。他说着一个脚软,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站在前面的阿凯刚要伸手去拉,就被霍无归揽着腰兜了回来。霍无归才砍伤不过三天的肩头被强行拆了纱布,刚长出来的嫩肉和衬衣面料摩擦着,每一次动作都会带来一阵刺痛。他眼底微暗,攥紧右拳抑制住神经末梢刺骨的疼痛,瞥了眼罪魁祸首,冷冷道:“喝多了还乱晃,摔死了我可不管。”别人眼里,简沉是一口黑桃a喝得猛了,只有霍无归心底清楚,这人刚刚穿越舞池的时候接触障碍发作了,走廊里光线又差,十足的豌豆公主。阿凯忙伸手推开地下室厚重的隔音门:“好了到了到了,二位小心。”隔音门关上的瞬间,所有的喧嚣归于沉寂。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八个扇形散开的卡座,简沉看着奢华的真皮沙发愣了一愣。这楼下的设计简直别有洞天,除非站起身来,否则每个卡座之间都能确保绝对的私密性,却都可以看见中心的展示台。“愣着干嘛?”霍无归堂而皇之地借“陈简”之名,行嘲讽之事,“没见过世面,几张山寨沙发都能给你看傻了?”简沉还没有忘了自己的人设——继续扮演着自视甚高实则屈居人下的姘头,反唇相讥道:“那不如陈哥给我投一笔钱,我也开个俱乐部,自然就见得起市面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简沉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浪荡又狎昵。霍无归喉头下意识一紧——放荡的人无论怎么变得更放荡,都不会让人心动得更多,可一丝不苟甚至清冷无趣的人,哪怕透出那么半分轻佻,都仿佛勾着人,忍不住想看更多。“豌豆,别胡闹,哥今天有正事。”霍无归把那些新贵小开随口哄人的模样学了十成十,随口给简沉起了个诨名,大声嚷嚷。霍无归的嗓门极大,周围的卡座里显然都已经坐满了人,隐约有卡座传来一声轻笑,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问:“阿凯,你们最近是生意不好吗,什么豌豆土豆都往贵宾室里放?”“陈哥,也不知道隔壁是个什么东西!”简沉眼眸半敛,靠在霍无归身上,悄悄避开了他受伤的右肩,慢条斯理道,“今天有些人,想拍什么,我就跟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半瓶连泼带洒,只进嘴几口的黑桃a开始发功,简沉脸色潮红,呢喃中夹杂着醉意。霍无归不耐烦地呵斥旁边看热闹的阿凯:“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这是你能看的吗!”被训斥的经理刚刚拔腿要走,霍无归又长腿一踢桌子:“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手册留下!”莫名其妙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经理丢下拍品手册飞快走了,对这俩奇葩敬而远之。人影刚从面前消失,简沉立刻收起了脸上表情,余光瞟着册子,轻声问:“这珠子,你估计多少钱?”“不会超过十万。”霍无归把浪荡子的人设扮演得恪尽职守,双腿翘着矮桌,斜靠在沙发里,“毕竟不是完整的文物,而且镶嵌工艺留下的伤痕和明显的氧化分界线,都会造成贬值。”简沉挑眉问道:“你们今天的目的肯定不只是拍下这颗珠子吧,而是——”他小心地比了个口型,说出了三个字:魔术师。“对。”霍无归大方承认。距离江边发现五具散发荧光的女尸已经过去四天。第一个晚上,他们找到了苗胜男的身份。第二个晚上,“魔术师”这个名字第一次从波坤的口中出现。第三个晚上,卢洋旧宅中,星星绿光森然照亮了一条通往真相的线索,将他们引到了金佛面前。现在是第四个晚上,一切线索聚焦在了“魔术师”身上。市局给的破案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今晚,除了北桥分局对这颗月光石志在必得,只有另一波人会在意这件东西——得到了金佛,却唯独额心少了一颗宝珠的人。“注意了,下面带来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明代镇德土司肉身金佛额饰月光宝珠,起拍价四万。”台上,一个清脆女声突然响起。这是给佛像改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字,明目张胆地卖了。简沉听见那几个字,心中微动,下意识抬头,与霍无归对视一眼,带着醉意哼道:“陈哥,我喜欢这个,你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