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向晚一脸迷茫地站了起来,叶秉烛低着头差点笑出声,纪向晚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他的胳膊。老师指了指白板:“《华沙—牛津规则》是国际商会专门为解释什么合同而制定的?”纪向晚又捏了捏叶秉烛,小声问:“是什么?”叶秉烛在草稿上写了大字推给他看。纪向晚瞄了一眼,立刻回道:“cif合同。”老师看他一眼:“对了啊,坐吧。”叶秉烛笑得直颤,说:“我说什么来着,现世报了吧。”纪向晚还没对他下手,老师又点人了:“刚刚那个男生旁边穿黑t的男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叶秉烛啊了一声,迟缓地站了起来。老师问:“某外贸公司按cif术语出口坯布1000包,根据合同规定投保水渍险。货在途中因船舱内淡水管道滴漏,致使该批坯布中的200包遭水渍,保险公司应对此负责赔偿,这句话对不对?”叶秉烛挑眉,小声嘀咕:“这么长。”纪向晚意味不明地捏了捏他的手,大概是幸灾乐祸吧。叶秉烛想了想,答:“不对,水渍险只负责咸水所造成的损失,不负责淡水所造成的损失的赔偿。”老师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转,摆手让他坐下,说:“好好听课。”叶秉烛坐下后抬手拍了一下纪向晚,低声说:“明明是你没有好好听。”纪向晚笑着捏他的手:“好,我不闹你,你听课。”他们这样腻歪了快一周,周五下午就可以回家住两天了,他们回去的路上叶秉烛突然想起来一个事,用胳膊肘捅了捅纪向晚:“哎,上次谁说把奶茶接回来帮我照顾奶茶的?”纪向晚愣了愣,笑:“这不是,一直都对你寸步不离嘛。”叶秉烛正刷手机,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我俩又上了学校表白墙。”纪向晚警惕地探头过去看:“谁表白你了?”叶秉烛给他看:“不是,这表白墙什么投稿都接,看看我俩,在神仙爱情分栏。”纪向晚立刻喜笑颜开:“我喜欢这个分栏名称。”叶秉烛啧他:“我就说你太招摇。”纪向晚委屈:“不行吗?”叶秉烛摸摸他的头发:“我是说你长得太招摇,招蜂引蝶。”纪向晚扣着他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指:“好吧,我接受男朋友的赞美。”时间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叶秉烛也进入了考试周,对于平常不划水的同学来说,考前只是巩固加强,对于划水划出大瀑布的同学来说,就是开天辟地了。叶秉烛成绩向来好,而且第一个学期的考试课也不算多,就是平常作业多了点,他一月五号就考完了全部内容,此后就开始放寒假了,但是也没见他有多高兴。纪向晚二十号开学,再拖十六号也得出发,以他水土不服的来势汹汹,落地必须得调整两天,也只能提前走。这十几天听起来似乎挺长,也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越到后几天两个人就越发黏糊,像是要把未来的半年份都提前预支一下。纪向晚要走的头一天叶秉烛还特意拉着他去买了菜,跟过年似的弄了好些道菜,也是一番大折腾,收拾完两个人躺在屋里聊天。纪向晚知道他有多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年,竹溪叫过他去一起过年,他也拒绝了,人家要去湘城和自己家里的人过年,他怎么好意思跟着。竹青还在疗养院,那段时间也不会允许亲属探望,而且叶秉烛去看她的那几次也觉得她似乎不大好,更不能说接回来这种话了。两个人静默地躺了一会儿,叶秉烛先开口了,说:“我前一段时间去看我妈,她有一次精神还不错,我就跟她探了探口风。”纪向晚正心思百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叶秉烛笑:“问她希望我找个什么样的。”纪向晚紧张起来,问他:“那,怎么说的?”叶秉烛说:“你紧张什么——她说,我喜欢就行,然后我就假装开玩笑,说我要是喜欢男孩呢?”纪向晚都要坐起身看他了,又被按了回去,叶秉烛又说:“她还是说,我喜欢就行,我就说下次把你带去给她看看。”纪向晚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可以去吗?什么时候能去?”叶秉烛好笑地看他:“最近我都去不成,等你放暑假,总有机会去看看,说不定那时候她精神会更好一点。”纪向晚翻身去吻他,说:“都会好的。”这一次做的比纪向晚刚回来时做的还要凶,有些人盼望久了,乍一回是惊喜,是意乱情迷,这份盼望再要送走,就是报复性的狂乱,人还没走,心先空了,什么东西都变得空落落地抓不住,在仿若得而复失的感受中就会变得脆弱变得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