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叫沈檀。陶盛在脑内仔细搜索了一番,发现很陌生,起码过去那几年的生活里一次都没能从陆鹤然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友好地打完招呼,沈檀问:“我怎么称呼您?”陶盛头皮发麻,下意识看了陆鹤然一眼,然后说:“您叫我小陆就可以了。”沈檀好像对这个姓很有好感,笑着说:“你姓陆啊。”“陆家嘴。”陆鹤然终于找到机会结束话题。沈檀明显愣了,而后忍住,“挺有意思的名字。”你他妈才叫陆家嘴。陶盛心里骂道。“你经常在这附近打球?”沈檀的这句话显然已经在跟那个假陶盛说话了。假的陶盛这次倒是诚实,“也没很经常。”“那你平时喜欢去哪儿?”她问,“我记得恒隆附近好像有家不错的球场。”恒隆?那不就是上回他们打球的地方?陶盛刚想发表高论,就听陆鹤然若无其事地哦了声:“不清楚,没去过。”陶盛:“……”好家伙,满嘴跑不出一句真话是吧。话落到沈檀耳朵里,短暂地松了口气。哦。又是奇怪的错觉作祟。那天公司聚餐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觉得在商场地库碰到的男生也像他。最近怎么了。怎么会觉得全世界都跟他相像?沈檀撇去无聊的猜想,客气地说:“刚才看你打球了,挺厉害的。”“除了看我呢?”陆鹤然垂着眼睫,问。沈檀不解:“……嗯?”兄弟,你骚也要收着点,好吗?陶盛内心呐喊。陆鹤然夺回主动权,反问:“你怎么在这?”“车子在对面修。”沈檀指指马路另一头,“无聊就过来走走。”其实还有后半句话,顺便看看有没有身材修长,五官姣好的新苗子。出于某种原因,她没说出口。沈檀隔着围网注视他,隐约在他眼睛里看出“随便走走也能跟别人搭上话”的意味来。最近错觉太多,她挥去这种想法,但又拐着弯解释说:“本来只是路过的,那个黑裤子的弟弟说我长得眼熟。”“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你也信。”陆鹤然嗤声。“是吗?老套吗?”沈檀若有所思,“可是我总也觉得你眼熟。”“……”看吧,这就叫一物降一物。甘愿当电灯泡的陶盛如是想道。摸不清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他还想继续听墙角,但又不能把客户家的宝贝疙瘩晾太久,只好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你们聊,我先过去。”等到陶盛彻底离开,沈檀才收回视线,“你朋友真叫陆家嘴?”陆鹤然反问:“叫陆家嘴影响他成为我朋友?”“倒也不是。”沈檀笑了下,“觉得有意思。”潮湿的风从围网洞里穿过,吹鼓他的衣摆。贴身的这一面裹住了很性感的腰线。沈檀看向手表:“车差不多好了,我得走了。”“我正好也要走。”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打算一起走?沈檀思靠这句话深层含义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去取随身物品。隔着围网朝她做了个动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球场大门。是让她在那稍等?沈檀往大门走的那点距离,正好够他小跑来回取一趟东西。他脚步很急,好像怕她走掉似的,沈檀还没拐过弯,他已经从门里出来了。颀长的身量靠在左侧,瞬间压下一片阴影。他换了白天那身衬衣西裤,身上是宽松的运动服,很有少年气。余光打量他的时候,他正好问:“你的车下午不还好好的吗?”“谁知道呢。”沈檀望天。两人从天桥过到马路对面,直对着路口就是一家汽修店。店里员工看到沈檀,出来同她交涉:“今晚真的好不了,有个配件要其他店调配过来,不好意思啊!要不您明天下午再来取车,明天肯定能行。”这个点还有地铁,打车也行,沈檀没太纠结。但——“明天下午我应该没时间,修好了就放在这,后天我来取?”“后天……”店员一脸为难地算着时间。店里车位就这么多,最近生意火爆得不行,换个小配件而已要在这停两三天……僵持着,陆鹤然突然出声:“明天我正好在这附近。”沈檀:“嗯?”陆鹤然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意味深长:“放心,我有驾照。”本来还想在这附近告别的呢,因为第二天需要他的帮忙,还不能那么快过河拆桥。两人顺着夜风走了一段路,沈檀开口:“你家在哪?”男生手抄在兜里,始终走在她左侧、靠马路的那一面:“江科名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