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们的钦羡笑语还萦绕在耳旁。她抬头看,席闻乐停在上层楼的扶手旁,他从她一离位就跟着离席,心如明镜,就好像看见她笑起来就知道她会有这个行为一样,然后特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种居高位者独特又怪异的癖好。两人不说话,反正他也不会说出去,时音继续离开。午休的图书馆氛围娴静。将书放回到原位,又抽了一本出来,细细翻页。原本打算就这样度过午后,但侧身的阳光被挡时,时音抬眼,她不动声色,听着法罄的脚步来到自己身后。她看时音手上的书,再看时音,淡如茶的声音平缓叙述:“都铎王朝,我也知道。”平时不相见的人就这样巧遇在图书馆书柜隔间中,冬季正午阳光碎碎撒在发上,时音的肌肤被衬得很白很透,她的视线重回到书上,轻轻翻一页。“只不过……”法罄在她身后走动,与她擦肩,与她发丝相错,微微笑,“我知道的是另一个版本,一段藏于历史版图后的家族丑闻。”时音依旧沉默,法罄稍稍看向她。“野心勃勃的博林家想拴住国王的心来提升家族地位,但他们送去的第一个女人并不是安妮博林,而是她的亲生姐妹玛丽博林。”……“直到玛丽失宠,博林家才送去了更聪明的安妮,”停顿一会儿,她别有深意地添上,“国王为她神魂颠倒。”对比强烈的,是时音依旧充耳不闻。“这个故事是不是好熟悉,”法罄的手摆到时音后腰,声音接近到她耳畔,低低地说一声,“未来的安妮王后。”2到此为止,时音将书合上。这个法罄是自席闻乐来到学校后的第一个女伴,也是芝爱出现之后退得最干净的人,与自己说话时镇定自然,有一丝求好之意也有一些暗藏的的对垒之意,站在暗处把事情看得最全面,站在明处又扮得最友好,时音不急着与她正面碰上,将书放回书柜后便朝一侧走。“我曾经是你的崇拜者,慕时音。”独站原地的法罄不急不忙地说,“能进席家的人,应该是你。”四周安静。时音慢慢转过步子,清淡回应:“是我的崇拜者,怎么不知道我最看轻挑拨离间的人。”“我比较喜欢你,就算离间你们姐妹了?”“你自己权衡。”法罄笑,礼貌性地点一点头,两人对话结束,时音先走。第三天。还没到中午,时音手机响,是慕西尉,她边接边透过窗口看往他的班级,他在那端说:“中午没空。”视野内看到的景象是他刚从女生堆里走出,时音撂电话撂地很快,那方他也放手机,张开手臂重新走回女生堆。她从位上起身,芝爱问她去哪儿。“就说我不舒服去医务室。”她把放便当盒的袋子也拎上,特意绕过友佳等人的视线出了教室。现在离午餐时间还有一节课,所有班级都在上课,时音去了最安静的实验楼,两个便当盒放桌上,人坐椅子上,她靠着椅背静静看天花板,脸上没有情绪。看到后来闭上眼,她俯到桌上。脑子里面碎碎的画面在走,她曾晕在人群里,他把她一路背到手术台,她曾跪着受打,他为她一下下背后挨棍子,她曾最窘迫,他不离不弃。但现在,刀子一次次从他手里插到她心上,屡试不爽。想,想,想。越想越深,越想越稠,直到半睡半醒间,教室外楼道内发出一记玻璃撞裂声。那时已过了大半节课。声响来得模糊,时音在桌上卧了很久才慢慢撑起身子,精神颓靡地开教室门,往楼道尽头看一眼,梯口那儿的窗户破了,足球静卧在一地碎玻璃中。安静走过去,看着地上足球,再朝前一步看往窗户外,足球场上的男生们正探着脖子往这儿瞅,里面还有走动的汤浩与说笑的严禹森,这才反应过来,时音后退两步以防任何人看到。但闯进来的足球是个麻烦,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一转身恰好碰到走上楼道的席闻乐,他在看腕上的时间,原本以为他没注意而要加快步子走,但他头也不抬地说:“慕。”时音近乎叹着气停下来,席闻乐看完时间,一如往常那种稳态走上来,顺便把名字念完:“时音。”两人距离仅两步时足球一跃而起入他手,他淡说:“躲什么,早就闻到了。”她点头:“席闻乐……”真形象的名字。原本他打算走了,但才出两步又转回来,时音看他,他在原地停了几秒,这过程内好像发现一点什么东西,接着径直走进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