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也是豪门,在境内是排得上号的大家族。他家的习性么,与肖家相同的一点是热爱自然,不同的一点也是热爱自然。一路上没见到什么高大建筑,低矮的平房随处可见,田地也多,牛羊也多。完全不像是在境内最繁华的大都市,更像恍然间来到了世外桃源。又见几块庄稼繁盛的田地,有农人在其间采摘新鲜瓜果蔬菜,肖搁见了,拉开车窗,回头和言镜说:“你看,我们平时吃的,都是从这里收了再送到我们家里。”呼呼的风灌进车里,吹得言镜发丝乱飞,他很惊讶,眼睛睁得很大:“我从没见过这么绿的田!京山很多尘土,大风一吹就淹了农田。”车子绕过了一家大院,言镜分明瞧见牌匾上写得是“舒展堂”,竟然也不是?可车速慢了下来,在一个幽深的巷道外停了。言镜松了安全带,跟着肖搁下车,外面的风也是清的,有一股淡淡的泥土和青草的气味。肖搁走进巷道,穿过一道老旧的月洞门,看见了挂着扶梯的一面灰白的墙。这好像就是刚看到的那家大院的后墙吧,或许是一间后院,言镜不确定地想。肖搁率先顺着扶梯往上爬,蹲在宽厚的墙头上,朝下望着言镜,说:“上来,我接着你。”言镜内心不解,为什么不走人家的正门。他虽然不解,但不会质疑肖搁。其实他手脚是很灵活的,不需要他特意照顾。等他上来了,肖搁从墙头直接一跃,稳稳跳进了院子。言镜也看清了这里面的情境,一草一木,极为眼熟。--------------------一波三折院子很大,里面栽满了白色的花树,花将谢了,白色混着枯黑,落在泥土里芬芳扑鼻。树枝杂乱,枝叶下隐隐见到一小池塘,荷叶莲藕有的还是绿的,有的黑了从中间夭折,几朵孤零零的寡淡的白荷花毅然挺拔。青石板路从屋前连到池塘,肖搁带着言镜走过这条小路,下过雨,潮湿的石板覆上绒绒青苔,脚下踩着软软的触感。后院落了锁,铁链子松松垮垮地搭着,隔开了两边。大门口隐约见得有人走来走去,听到几道闲谈的声音。言镜拉住肖搁,小声说:“哥哥。”肖搁没有反应,目光呆呆的,他盯着池塘边某一个点,好半响才道:“什么?”一只身体瘦长的白猫从门缝中挤进来,沿着庭院的走廊靠墙疾速越过,跳到一方石像旁的平台上,眼睛绿幽幽的,盯着他们。言镜说:“猫。”言镜上前一步,朝白猫伸出手,那只猫突然跳下去,又跑向另一边。言镜追了上去,他绕过池塘,看到一片茂密的花树。树的最里面有一堵墙,墙下一只注满雨水的木桶,白猫踩着半缺的木桶盖,溅起水花,它跃上了那堵墙,再往外一跳,就找不到了。言镜的视线顺着白猫移动,在猫跳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往前一步,脚下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绊了一下。他往下看。看到是一块小小的石碑。简单地写着四个字:爱女舒希。竟然是一座墓地!言镜瞳孔一震,惊讶地退了几步,脚下没站稳,肖搁在他身后揽了一下,没放手,就这么搭在言镜身上。肖搁忽然说:“爷爷是因为知道了大议会的选票结果才大发雷霆,他不想看到我。”他扯了下嘴角:“经过这次事件,支持一方的表决人数超过八成,这是近十年来从没有过的。”言镜没有看直播,自然不知道进度,他有些惊喜地说:“这是好事啊!”“嗯,”肖搁带他走到石碑面前,话题一转,“我进到老宅里,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后悔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花园那边。即便他不赶我,我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言镜蹲下来平视那块石碑,用手指头擦了擦边角的不小心被溅起的泥水——已经结成一块干的泥印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担心我吗?为什么?”肖搁也在他身边蹲下,望着“舒希”二字,眼睛有点热,视线不清,好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模模糊糊中有个温柔的身影:“我没有和你说过,她是怎么走的。”言镜的眼睛照映出自己的倒影,身后树叶沙沙作响,一树荫蔽也落在眼中成画,肖搁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小白走失的那天,我们在老宅住了一个多月了,等小白认路了,就把脖子上的绳子取了,只挂了个狗牌。”“小白是只疯疯癫癫的狗,多动症,一会没看住就没了影,家里早就习惯了,但那天晚饭时间也没回来。”“我那时候调皮,找不到小白就不肯吃饭,老宅上上下下出动找狗,爷爷嫌夜里动静太大太吵让他们回去。只有妈妈怕我饿着,她说去厨房做我爱吃的,让我待在楼上哄妹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