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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柳锡侜还是一脸傻笑，看看沈乔生越发绷紧的脸，在莫寒耳边仿佛说悄悄话似的，大声道：&ldo;阿九，你厉害！我还没见乔生吃瘪，哥哥跟着你算是开眼了！&rdo;莫寒一拍胸脯，豪慡地说：&ldo;跟着我，有肉吃！&rdo;&ldo;过几个月等韩楚风那小子从边疆回来，咱们再……再痛饮三百杯！阿九，你不知道。

我那兄弟年纪轻轻就上阵杀敌，现在可是……&rdo;柳锡侜的嘴巴像打算盘似的&ldo;噼里啪啦&rdo;说个不停，莫寒根本听不清楚，抬头迷茫地看看沈乔生，却见那人惊奇地望着她，&ldo;你不记得楚风了？你不是……&rdo;&ldo;呵呵……嘿嘿……&rdo;大约是受了柳锡侜的影响，莫寒也开始一个劲地傻笑了。

两个酒疯子又约定过几日再聚，柳锡侜还保证带她游遍汴梁，陈诠也说要来，只是苦了沈乔生，这保姆的日子怕是熬不到头了。

马车里，沈乔生看着在自己身上酣睡的人，那面庞若成熟的桃儿般红润动人，还浮着一层细细绒绒的汗毛。

明年就及笈了吧，彼时还在怀中撒娇的小女孩，现今也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了，&ldo;你小时候啊，见了生人就怕，身子也不好，还老爱哭，心疾也难医治……&rdo;他将思绪拉远，远到阿九躲在姨母身后怯怯地叫那一声&ldo;表哥&rdo;，远到每每出行便为她寻医问药的日子，远到她被袭远欺负了藏在他怀里抽噎的景象……&ldo;已是大姑娘了啊……&rdo;当真要做韩家的媳妇么……&ldo;嗯……&rdo;莫寒觉得耳边痒痒的，仿佛有一阵暖风拂过。

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乔生放大的温柔笑脸，还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她不懂得，那个被各种势力重叠起来的人，此刻竟会有这般澄澈的眼神。

她几乎是痴了，常常的睫毛拂过他略带青色的下巴，如果不是马车的晃动，如果不是她的额头撞上他的下巴，她想，她会一直这样看下去吧。

那么美，像山涧中的溪流，穿过岩fèng，流过森林，绕过炊烟袅袅的农家，经过夕阳下的小山岗，带着相国寺清晨的钟响，携满身落花，就这样缓缓地轻柔地流进一颗心……&ldo;哎呀……&rdo;莫寒揉着额头，又赶紧擦擦嘴角，见沈乔生肩上已濡湿一片，也不惭愧，只凉凉地丢过一句：&ldo;多说让你别穿白衣服了嘛！你看……&rdo;沈乔生也不恼，确切地说，他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

&ldo;快到了，你一身酒气，回去要小心些……&rdo;&ldo;嗯……啊！！&rdo;莫寒大叫，连带沈乔生一惊，&ldo;我的扇子呢？放哪了？怎么，怎么不在手上了？&rdo;&ldo;没事，你别急。

看在不在车上，不在的话我回头再去找找，反正丢不了。&rdo;沈乔生安慰道。

莫寒一脸沮丧：&ldo;没有，找不到。

完了，完了，袭远那小气鬼非杀了我不可。&rdo;

月上中天，沈府大院。

常安捧着茶正往沈家大少爷卧房走，迎头撞上了大少爷的小厮平安，&ldo;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走路看着点！&rdo;说完绕开平安往前走。

平安抓抓头，不解地问：&ldo;哎，我说常安啊，大少爷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书房吗？你端着茶往卧房走做什么？&rdo;常安不耐道：&ldo;我怎么知道，今天大少爷回来就进卧房了，也不见去两个姨娘房里，这不，连茶都换了。&rdo;&ldo;换了？不喝毛尖了？&rdo;平安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茶。

常安拍掉毛爪，斥道：&ldo;让开点，换了茉莉香片。&rdo;&ldo;今天可怪了，大少爷出门也不让跟着，你说不是会什么人了吧，要不是出什么事了……&rdo;

常安腾出手来将平安赶到一边，&ldo;行了行了，就不爱你终日里说人是非！&rdo;

常安将茶放好，本想提醒大少爷，趁热喝了，却看见他家主子正捧着脸，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喃喃自语道：&ldo;难道真的不如祁洗玉……&rdo;常安战战兢兢地退出门，&ldo;大少爷可别真出什么事了……都是平安那张臭嘴。&rdo;

今夜月圆，月光顺着床沿倾泻而下，轻纱似的笼在他脸上，镜中人，妩媚一笑，倾倒沈府众人。

同类

春意正浓，桃花开遍，天地一片粉嫩嫩的红，黄鹂轻巧地落在枝头，惹得桃花瓣簌簌下坠，随着柔和的春风，悄悄落在湖心亭那一抹红色纱绸上。

&ldo;你早就知道？&rdo;莫寒咬一口金丝枣糕，美滋滋地砸吧砸吧。

莫寒瞥见他腰上的玉带钩，回想昨日送给他时的扭捏模样，暗自埋怨袭远的别扭性格。

&ldo;嗯。&rdo;袭远颇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ldo;尽爱些甜的，不嫌腻。&rdo;莫寒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得意地说：&ldo;我又不是某些人，我牙口好着呢！不担心缺牙！哎呀……你打姐姐！没大没小！&rdo;袭远给了她个爆栗，不满道：&ldo;我看你出去玩几天就收不住心了，这什么地方，你也注意些。&rdo;见莫寒恹恹地不反驳，立马乘胜追击，&ldo;以后干脆你叫我哥得了。&rdo;&ldo;行了，别登鼻子上脸，谈正事呢！&rdo;莫寒正襟危坐道，&ldo;你就由着他？&rdo;

&ldo;不然怎么样？把东华门的侍卫统统都换了？我自问没这个本事。&rdo;抿口茶继续说，&ldo;放他手里总比放别人手里好，你以为，皇城守卫就只有东华门？各人有个人的考量，他看似与母后连成一气，实则……&rdo;他放下茶杯，示意莫寒接话。

她左手支着下巴，掸开落在袭远头发上的花瓣，漫不经心地开口：&ldo;实则相互猜忌，母后想利用沈家和她在后宫的权利，效法前朝刘娥。

而沈乔生并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他最难掌控的就是后宫，所以就有了我在冷宫小院看到的事情。&rdo;&ldo;不错，沈乔生怕此事母后知晓后对他生疑，因而你才从中得了好处。&rdo;

&ldo;还有你……你何必要防着母后，说到底，她也是你亲娘啊！&rdo;&ldo;你知道武则天登帝后他的儿子是什么下场吗？&rdo;继而又补充道，&ldo;你方才还未说全，母后手中必定还有一张牌，多少是与禁军有关。

这场竞逐，并非只有我和沈家。&rdo;莫寒挑起袭远的下巴，反复观察，认真地说：&ldo;怎么看怎么像个小老头，你才多大啊？&rdo;你不会也是穿来的吧？这句她没敢问。

&ldo;又不正经了！&rdo;袭远从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也不管她是否在听，肃然道：&ldo;我同你说的事，你找个机会试试，少了他，路会好走得多。

还有，沈乔生不是什么好人，再而……你以后别穿红的了，太惹眼。&rdo;莫寒仿佛受伤般，低着头不说话。

袭远怕她当真伤了心，凑过来想瞧瞧她怎么样了，却见莫寒猛地一抬头，阴森森地笑道：&ldo;你们这群人都当皇帝是吃白饭的吗？&rdo;------------------------------------------------------------------------------------------------------乐声从水边竹厮幽幽飘来，带着风吹竹动的沙沙声。

雁柱箜篌柔美清澈的声音先起，似缓似急，仿佛在耳边独奏，又如在远山高弹。

大弦是秋雁的悲鸣，小弦是春燕的呢喃。

来来去去如风过耳。

又一道清亮的急弦，引出软软糯糯的江南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