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祁洗玉一事事有蹊跷,摆明了是女真人的阴谋,而这幕后,定有其他人在操控,怎能如此糙率地就定了他的罪呢?&rdo;&ldo;说的好!&rdo;袭远突然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脸怒容,几乎是从牙fèng里咬出几个字,&ldo;你,有何证据?&rdo;&ldo;证据?&rdo;莫寒失笑,复又抬头望着袭远身上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一时出神,&ldo;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证据?还有祁洗玉抓来的魏王手下侍卫,你们派到大皇子、魏王身边的人,金国六王爷,你能杀光他们,总不能,连我也清理掉吧?&rdo;&ldo;哈哈……&rdo;袭远陡然间大笑,鼓掌称好道,&ldo;不错,阿九,你果然是最了解朕的人,朕记得当时还是你为朕出的计谋,让朕留下魏王,只是没想到,今日……不过阿九,朕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朕不怕你那些所谓的威胁,祁洗玉一事,朕不但要办,而且要严办,你‐‐又能如何?&rdo;他知道,她不会。
葬花
没来由的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夏末的天空滚动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道蛇形闪电割破漆黑的夜幕,星月被掩盖在厚重的乌云之下,天地间尽是湿湿黏黏的空气,压抑着彻夜不能寐的人。
心脏一阵阵发颤,仿佛有一只手从被割开的胸腔伸进来,一下一下,不停地抓着脆弱的心脏,哗啦啦的雨声打破了宫腔内的死寂。
莫寒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起身便要冒雨冲出宫去。
&ldo;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外头风大雨大的,又这么晚了,您还是待在宫里,有什么要紧的事也等明天再办吧!&rdo;弥月在门口拦住了她,一番劝说之后见莫寒依旧坚持向外走去,只好托住她的手肘,将其向屋内引去。
莫寒一甩手,压不住心中烦躁的情绪,突然吼道:&ldo;放开,我现在要出宫去,你别拦着我!若是皇上问起来,我自会承担一切,绝不会降罪于你!&rdo;&ldo;奴婢该死!&rdo;弥月跪在莫寒身侧,抬头委屈道,&ldo;实在是皇上吩咐过,这些时日万万不可让公主殿下出宫去,奴婢也只是遵照圣意罢了。&rdo;&ldo;弥月我问你,皇上究竟给了你什么?让这么多年守在玉华殿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为他办事,是他太厉害,还是我太愚钝了呢?&rdo;&ldo;奴婢一家人都是犯过事的,奴婢本该被发配到西南充为军ji,但皇上仁慈,不但救下了奴婢,还安置了奴婢一家人,奴婢……&rdo;说到动情处,弥月竟嘤嘤哭了起来,语不成调。
应是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吧,但于她,却是冷彻心扉,果然,这么多年的倾心已待,只是他人眼中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
&ldo;今日我是铁了心要出宫,无论门外守了多少人,就算是闯,我也要闯出宫去!谁都不能拦住我!&rdo;弥月擦擦眼角,忽而微笑起身。
&ldo;公主殿下要出宫去总不能连马车都没有吧,奴婢认识马房当差的小太监,出宫的腰牌奴婢也有,但要委屈公主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同奴婢一同出去,求主子信奴婢一次吧!&rdo;&ldo;弥月,你……谢,谢谢。&rdo;雨还在不辞辛劳地下着,一滴一滴,从高空坠落,只在破碎的时刻发出一声苦痛的哀鸣。
她坐在马车里,出神地听着车外雷雨咆哮,发觉有什么正在悄悄流逝。
手中像握着一团细沙,那些微小的颗粒正从手指的fèng隙中一点点逃脱,抓紧,只会令它更加快速的消失,摊平,它依旧继续从指fèng中溜走。
仿佛无论如何做,都抓不住,抱不牢。
马车从西直门出,转东行了不多时便到达祁府。
车刚一停稳,莫寒便自己跳下马车,拾级而上。
弥月前去喊门,却被告知祁洗玉早已安寝,被拒之门外。
趁着弥月与门童争论的空当,莫寒哧溜一下从门fèng里钻了进去,抬脚便跑,从未来过祁洗玉府上,她几乎没有任何方向,只是冲着最亮的那个房间奔去。
&ldo;嘭‐‐&rdo;一声门响,祁洗玉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已被淋成落汤鸡的莫寒,她扶在门边,一面抹开黏在脸颊上的湿发,一面乐呵呵地傻笑。
&ldo;终于找到你了,你家还真是大呢!&rdo;
也不管祁洗玉的一脸茫然,她大大咧咧地进屋,瘫坐在红木椅子上,深深叹息道:&ldo;今天没来由的心慌,到这来看到你安然无事,真好,我也放心了……你放心吧,我待会就走,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就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rdo;握着酒杯的手忽地一颤,杯中泛着紫红色微光的葡萄酒,从杯沿逃窜而出,无声滴落,染红了脚下一小片灰褐色的地毯。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他看着她起身,回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满是不在意地说:&ldo;我走了,免得你又说我多管闲事,你……你不许出事,无论如何不能……会有办法的,最不济,咱们就逃跑吧,我那还有三百万两赎金呢,够吃喝一辈子了,如果你不愿意同我一起,就把那钱五五分了,再各走各的,总之,我不会让你死的!&rdo;似乎有两只手正相互拉扯着他的意念,眼光从潋滟着紫色波光的酒杯调离,他痴痴地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湿漉漉的衣衫贴住瘦削的背脊,小小的身体里却有着一股傻傻的冲劲,她又如何能救得了他,袭远又怎么会让她留住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