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揉着额角,哀叹着这究竟是什么扑朔迷离的关系!一双芙蓉髻,巧手将青丝挽就,桃木梳上的梅花已然开放,带着初绽的羞涩与馨香。
掸了掸身上淡青色宫装,她推门而去,雨早已停驻在昨夜,清晨微光迎面而来,她努力地微笑,但愿以后的路,能够平稳而安定。
到哪不是混呢!女真人尚白,他亦然。
黑得发亮的骏马前,他着一身白色暗纹衣裳,看见莫寒从门内走来,有瞬间的失神,须臾之间,英俊的面庞已然扭曲。
&ldo;你怎么搞的,磨蹭那么久,还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女人,就是麻烦!以后不许这么穿了!&rdo;&ldo;这么穿很丑么?&rdo;&ldo;嗯,很丑。&rdo;为了加强效果,他重重地点头。
她欣然一笑,&ldo;好啊,既然这么丑,那我不去了!&rdo;说完,掉头就走。
&ldo;你!&rdo;完颜煦快步追上,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拖,&ldo;惹火我你很高兴么?&rdo;
她被拖得连连后退,嘴巴还不愿闲着,&ldo;谁让你说我丑来着!是你先招惹我的,老婆丑你脸上很有光是吧?&rdo;&ldo;老婆?&rdo;他回头,不解地问道,&ldo;老婆是什么意思?&rdo;&ldo;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随口说说而已,不是要进宫么?快上车啦!&rdo;说着慌忙提裙向前,没几步就被拖回原地,她忽然觉得在完颜煦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个布娃娃,被拖来拖去,可能是她太瘦了的原因也说不定。
莫寒无言地仰头望着他的一脸怒容,觉得这就是个纸老虎,除了会唬人,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完颜煦又是一阵恼怒,两道浓黑的眉毛相互纠结在眉心处,&ldo;说,说清楚了再走!你这对什么都无所谓、随便便的态度是该有人来治治了!&rdo;她撇撇嘴,好汉不吃眼前亏,异常认真地说道:&ldo;前朝诗人王晋卿曾道:&lso;老婆心急频相劝。
&rso;这一&lso;老婆&rso;是指主持家务的妻子,所以说,可以称呼自己的妻子为&lso;老婆&rso;。
明白了吧?可以走了么,王爷?&rdo;&ldo;哼,想不到你也有为人妇的自觉了?看来本王调教得不错!&rdo;他一挑眉,得意之情尽在眉间。
&ldo;那是那是,王爷多厉害啊!可就是别让这东西给不相识的人瞧了去,到时还那满嘴胡沁的人还不知要乱说什么呢!啧啧……怕人说王爷在我这受了什么委屈就不好了……&rdo;莫寒抬手将他的领口拢高,遮住还在往外渗血的牙印,拍拍手,略过匍匐在地的小厮,干净利落地跳上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不多时便到燕京皇宫。
是北方建筑的典型,组群方整规则,庭院较大,但尺度合宜,造型起伏不大,屋身低平,屋顶曲线平缓,多用砖瓦,多用木材,装修比较简单,开朗大度,不若汴梁的娟秀清丽,更不如汴梁皇宫细致入微的雕琢,此处相较之下略显粗陋,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大气,令人叹服。
进了太后寝宫,莫寒无比安静,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太后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恭顺有礼,不复先前胡搅蛮缠的泼辣形象,太后倒是满意,只是完颜煦一人呼呼咋咋大惊小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ldo;煦儿任性,多年来一直不肯娶亲,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也无法,此番能主动提出和亲也着实吓了我一跳,但看你温婉贤淑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只等着抱孙子了!&rdo;完颜煦不过二十出头,但太后似乎已近花甲之年,岁月将足迹写在皮肤的褶皱之中,她淡淡地笑着,语调平缓,却并没有在莫寒的身份上多做停留,她大概是爱极这个老来子了吧。
她踏着莲步上前,屈膝行礼道:&ldo;莫寒不才,自当谨遵太后旨意,不敢有丝毫怠慢。&rdo;
&ldo;嗯,不错。
行了,哀家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rdo;&ldo;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么?&rdo;莫寒摸摸脸颊,斜睨着一路盯着她看的人。
&ldo;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么能变得那么快,对着母后是一副温顺的样子,偏同我一起却跟泼妇似的,好生奇怪!&rdo;她耸耸肩,得意道:&ldo;见人说人话,见鬼么……就说鬼话咯!长相决定待遇!&rdo;
&ldo;你!&rdo;完颜煦一把将莫寒拽回身前,两人在路上便闹腾了起来,&ldo;本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丑,你好大的胆子!&rdo;&ldo;可见你已被人欺骗了多少年啊!可怜的孩子!&rdo;她两手一摊,懒懒地回答,&ldo;我劝你呢,还是回家撒……端盆水,仔细照照镜子就知道了!&rdo;&ldo;如此说来,岂不是委屈你了?嗯?&rdo;他扣住莫寒的腰,恶狠狠地说道。
被恐吓得多了,她已然免疫,索性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他手臂上,享受地闭上眼。
&ldo;本来就是,如果不是你逼着,你以为我喜欢来?我自愿不远万里来这陪着天天吵架?我脑子有病啊我!&rdo;
&ldo;澹台莫寒,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动你!&rdo;&ldo;那好,你就一刀了结了我吧,早死早超生,免得在这受苦,方正我的命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见阎王了!&rdo;她两眼一闭,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