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隔着一个走道的人已经睡熟,他曾半开玩笑和周于讲,等你做的规模到我这样了,会爱上在飞机上的时间。只有这个时间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有人踏着飞机顶上微弱的红光走过来,“我刚刚看了下,这几套很适合,你觉得呢?”是詹秋。在登机口遇见的时候,俩人都吃惊。周于才想起来她之前好像提到了,她要去伦敦。王横毅见到她的时候也一愣,后来才知道她是周于的大学校友,传说中他的“初恋女友”。只笑着说了句,“有缘。”詹秋身边跟着她团队的人,还有合作的品牌方,此次去伦敦是参加时装周。航班几乎满员,头等舱和经济舱的廊桥通道在前端就分开,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在廊桥上排了一会儿队。周于听见詹秋的工作人员提起某个品牌时,问了一句:“和你有合作?”詹秋谦虚:“也不算是合作,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秋冬季高定大秀。”周于点点头,纠结半天还是开了口:“可能得请你帮个忙。”周于前段时间研究了许久,得出结论——时尚博主与程之的粉丝都一致认为,e品牌的设计与调性是最适合程之的。周于言简意赅,在登机前的那点时间就将事情说明。他想给程之订一套高定礼服,和婚纱。但问题来了,他并不知道什么样的元素与设计是最贴合程之的。设计图稿都已经发来一周了,向来有决断的周于寿宴伦敦与北城的时差八个小时,周于每天定时定点发送三餐。程之一开始这还会说:“哇,这个面包看着不错。”“你中午就吃简餐啊?”“这家餐厅我吃过,你再点个巴斯克,他家的巴斯克很出名。”在第三天看见周于发来与前两天一模一样的早餐面包时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分享,只是单纯的报备。于是回了个“2”。周于也不生气,问她是不是在忙。程之说,要去参加临子麒奶奶的寿宴。“嗯,帮我也带一份礼物。”程之放下手机,将有些红的口红擦掉,换了裸色。对镜深吸一口气,才走出房间提起包与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上一次与宋歆同他们见面,闹得不欢而散,当时陷入被周于发现身份的惶恐与紧张中。之后再想起来,当天自己的处理方式也有所不妥。划清界限一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宣告,幼稚又可笑。时至今日程之才明白,她之前如此执着地要与这些人划清界限,是因为愤恨与不甘。明明都不算干净,为什么家破人亡的命运是落在她的身上。明明她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他们用一种怜悯的态度来对她。从祝安县回来后,她确实痛苦煎熬了许久,在终于做出抉择的时候,程之彻底地放下了仇恨与不甘。她忽然想明白了,也不再纠结过去、痛恨命运。果不其然,临子麒的奶奶刚见到程之,就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依旧是与他们一般的怜悯:“丫头受苦了。”她终于坦然,“就出事那几年难过些,现在都好了。”说着像小女孩似的转了一圈,“奶奶您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天真的举动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宋歆同坐在她母亲身后,一脸感动地盯着程之。程之隔着人冲她笑,刚要去找她说话,被老太太拉住。“来,你坐我身边,和我说说话。”临子麒的母亲也拉着程之另一只手:“长得这么好,比你母亲当年还要漂亮。”她的好姐妹是江岱的母亲,听见这话也回过头来插了一句:“是呀,女明星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保养都是最好最新的技术吧?”“好好,有什么好医生给阿姨介绍介绍。”她明夸暗讽的语气让程之不解,自己小时候与这位阿姨见面次数也不多,似乎她与母亲的关系也一般。她只得笑着:“您说笑了,我是小角色,哪里算是女明星。”临子麒走进来,与还未打招呼的长辈打了招呼,才对着自己奶奶说:“李伯伯说有会耽误了,要晚一点到。”“爸爸让我和您说一声,晚半小时开席。”老太太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