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风:“凭什么呀!”玬珠:“凭我先到!”两个?丫头闹起来,一前一后冲着?就要去抢床。陈慕之?失笑:“多订一间房就是?,倒是?马车不够坐。”苏缈接话道:“够坐。我明日去买匹马,届时就不与你们同回了,我还有事需要去办。”啊?冲到门边的玬珠停下步子?,被宋林风抢了先。她愣愣地问:“姐姐去哪儿啊?”“回长佑寨,把尧光夺回来。”那年少年既说起来长佑寨,免不得要提起往事。苏缈简单说了几句,旨在告知众人,尧光重要,她?是一定要去夺回来的。众人了然,叮嘱她千万小心。外头天色已晚,该说的都说完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各赶各的路。却在众人将?散之?时,秦少?和突然出?声:“‘尧光’?”他若有所思,屈指叩着桌面。苏缈眉尾轻扬:“怎么,师父听说过?”大家?伙抬起来的屁股,又都放了回去。秦少?和将?眼皮一抬,边思边道:“这剑,我曾见过一个男人拿着。‘尧光’此名,乃以红宝石镶嵌于剑柄,精巧绝伦,见之?难忘。”没错,尧光正是这个样子的。苏缈跨步上前,惊问?:“师父几时见过?!”秦少?和撑着桌子,徐徐起身?:“说起来,也是桩刻骨铭心?的旧事——那日我被逐出?青崖,于几里路外遇到一对父女?,向我问?路……问?我青崖怎么走。”苏缈:“然后呢?”秦少?和两眼放空,思绪仿佛已飘回了那一年:“自是给他们指了路。不过也提醒这父女?二人,青崖此时怕没那闲心?待客。那父女?俩是以坐下,与我闲聊了一阵。我当时刚被没收了剑,看着人家?的宝剑,岂有不眼热得。”苏缈猛抽了抽嘴角,短有一愣。继而,她?笑了起来:“眼热……于是师父您就哭了?”秦少?和将?思绪拉拽回来,瞪她?一眼:“胡扯,男儿有泪不轻弹!”苏缈:“可您就是哭了呀。一边哭一边痛述,说他们冤枉你,不信你,陷害你……一会?儿说要杖杀你,一会?儿又说要驱逐你,你被人扰乱视听,躲下山后才知中计,再也回不去了。”话还没说完,秦少?和瞪圆了眼珠子,舌头一咬,生生结巴了。“你、你从何得知?!”满屋子的人愣得像雕像,一锤子下去能碎掉。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苏缈如何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说得跟亲眼见过似的。樊音先反应过来,张开嘴,声音有点?颤:“师妹,你多、多大年纪了?”苏缈:“一百零九。”哦,高祖辈的啊,那没事儿了。据说,半妖的寿命可达两千多年,如果?出?自大妖一族还能活到三千岁呢。半妖在七十多岁时还是幼年体,外貌与人类十一二岁的孩子差不多。秦少?和目瞪口?呆,那嘴角快抽出?了羊癫疯。他就说,这徒弟瞧着咋那么面善。啊头痛……一片注目下,他揉着额角挪到窗边,推开窗户,感受这外头透凉的冷风。风在他心?里呼呼呼呼呼呼呼——地吹。能不能讲点?道理!苏缈何尝不懵。人类命短,当年的俊朗少?年,居然长成这么个瘦老头,她?也是极受震撼的。却又不得不说,真有意思。她?强笑两声:“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了,师父您打了很久的哭嗝,这倒让我印象深刻。”风在秦少?和心?里,继续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地照脸吹。众人啧啧摇头,惊讶之?余又无不同情。屋里哀叹的气氛久久不散。到底要经过岁月多少?的砥砺,一个会?嚎啕大哭的少?年,才会?被磨成如今磐石一般的面目。窗外,风雨交加。良久,秦少?和长舒口?气,缓缓转回身?来:“分别之?际,你父亲慷慨解囊,给了我十两银子,叫我先将?日子过下去。”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当时那少?年跪下磕了几个头,问?这钱将?来往哪里还去。父亲答,还世间众生,便当是还他了。老眼中水光闪烁,秦少?和往下叹道,“漂泊几年后,银子花光,幸又遇到老季。他长我五岁,带我走南闯北,多有照拂……再后来,我想潜心?钻研内功,他想游山玩水,是以分道扬镳。”算算时间,老季跟他分开之?后没多久,就捡到了四处流浪的苏缈。世间万事皆有缘法,事情发?生得就是这么玄妙。秦少?和欠老季这份人情,最后还到了她?身?上。欠她?父亲的济困之?恩,依诺还给了世间众生,更还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