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你们惯会迷惑人,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信!你就拖吧,拖到我师父来?,发现你的底细,你一样是个——”“一样是个死?”苏缈笑了下,“你当?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么。呵,师父收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半妖。”陈慕之拿剑的手,终于?连同着?他的脸,一起坠入冰山雪谷,冻裂了一般。“我是拿着?荐信来?的,是师父看在旧友份上不得不收的。天底下,能容我的地方太少……你当?我愿意日日忍受松针,过这种小心翼翼的日子!”陈慕之退了半步,不敢相信她说?的话?。师父……他知道?“若早知你们对妖如此?厌恶,便是浪迹天涯,我也绝不来?讨谁的嫌!”苏缈也有委屈,只是这委屈,跟谁说?呢。眼?下妖性大发,脑子里灌满浆糊似的,倒是一股脑吼了出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我那场比试,你的判断没错,我让了……因为?我是半妖,我就活该为?此?赎罪!师父他就是要看到我,能做而不敢做。他像……”苏缈倏尔哽咽了声音,“他像训一只畜生一样的训我!”诚然秦少和已认了她这个徒弟,可那时候的失落,她难以?忘怀。苏缈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要他看清楚,自己的眼?里何尝没有血和泪。一连串的质问,令陈慕之神色恍惚。他举着?剑,失神地往后退步,脚下的碎石让他险些绊了一跤。苏缈手无寸铁,却步步逼近。妖性的翻滚让她的脸显得痛苦极了,时白时红,紧紧地绷着?。“我若不懂为?人之道,大可跟你平分?食物。你饿死,我活着?,熬也能熬到他们来?救。我苏缈坚守着?同门之义,你陈慕之,可当?我是同门?”越往里去光线越暗,陈慕之退入阴暗,脸上的表情俱已看不清楚。难耐的妖性,让苏缈越发狂躁。一番话?毕,她再也没有一点耐心,一把抓住对面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如此?举动,倒叫陈慕之猛抽口气。“我还是那句话?——我信你明事理,辩是非,知善恶……”若妖性彻底爆发,陈慕之杀她自保,她绝无怨言。若在能控之际,早早动手,她心有不甘。“你若非要偏执到底,这剑你划下去……算我愚蠢,竟还妄想能与人和睦共处。只是,你这剑若下去了,往后便别再说?什么半妖歹毒。”剑在她脖子上,传递着?轻微的抖动。噩梦与现实猛烈地撞在一起,撞得陈慕之脑中一片混乱。长久的沉默,剑抖动着?,慢慢移开?了。黑暗里传出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杀你可以?,但这把剑……不行。”那日在贾氏兵器铺,拿到这把剑时候的开?心,犹绕心头。因为?师妹,他才会拥有这把新剑的啊。陈慕之从?阴暗中走?出来?,面无表情,径直到洞口巨石旁坐下。他似乎在说?服着?自己什么,又?似乎讨厌着?试图说?服着?什么的自己,一张脸都黑沉沉的。“啪!啪!”连着?两声响。苏缈先后两脚,把刀囊和双剑踢到他脚边。而后,往洞的深处去了。陈慕之不想看到她邪性的脸,其实,她也不想被看到。那边的众人正在林中苦寻。整整两日,未见?人影。因怕再走?丢人,他们并未分?头,因此?搜寻范围有限,嗓子都喊哑了,没听到过一声回音。“安静!”曾书阳突然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众人屏息。少年突然眼?睛一亮:“是珠儿的声音!”众人:“珠儿是谁?”“我养的狐狸!”众人:“狐狸的叫声你分?得清?”少年兴奋得浑身都是劲儿:“分?得清啊,我家珠儿叫声可娇了!”众人:“……”这特娘狐狸精吧。虽然曾书阳不明白,珠儿明明在雁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他分?外确定,那就是他的小白狐狸!这会儿不觉得累了,他循着?声音就追过去了。众人因也不知到底该往何处寻找,索性跟在他后头走?。唯秦少和,这时终于?稍展眉心。妖狐出没,不论好坏,起码有了方向?。就这样,在似有似无的狐狸叫声中,众人终于?来?到了乱石堆前。曾书阳四下张望,迷茫地抠脑壳:“咦,怎么又?听不见?啦?”其他人倒无暇管他,扯着?嗓子大喊着?失踪两人的名字。不一会儿,众人都惊讶了脸色,先后看向?前方的乱石堆——好像有微弱的求救声音,从?里面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