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竞泽的脸出乎意料的软,导致盛旖光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移开。等到他想起来不该这样时,傅竞泽已经主动把脸移开了。傅竞泽吃的似乎是短效感冒药,只管用一点点时间,他现在的声音比之前更哑了:“今天的酬劳吗?”盛旖光有些惭愧,不敢看他的脸,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傅竞泽还会开玩笑调节气氛,比以前好太多了。没等他回答,傅竞泽又说:“酬劳就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做违心的事。”原来不是开玩笑啊,盛旖光偏着头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解释清楚:“不……”,刚开了个头,就被傅竞泽打断了。傅竞泽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转回去。盛旖光这才看清楚傅竞泽的神情,傅竞泽不太笑,可笑起来是十分好看的。此时傅竞泽就是笑着的,很轻很浅,零星的笑意铺在眼底,傅竞泽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告诉盛旖光:“刚才是意外,我知道。从法律上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无需解释,无需理由。旖光,做你想做的就好。”盛旖光觉得傅竞泽给了他很大的权限,像是家长无底线地纵容自家熊孩子,说你不用勉强履行义务,尽管享受权利就好。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哪怕是父母,也时时规正他的行为,希企他长成被这个社会接受的样子。盛旖光想对傅竞泽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的自制力向来不好。可望着傅竞泽含笑的眼,望着他脸上还没有散去的红印,盛旖光说不出来了。傅竞泽好像也没想要他的回应,说完话就把手收走了,从之前拿出来的衣服里拎出一条裤子。“穿上。”盛旖光点头,把裤子接过来慢吞吞地穿上,边穿边想,傅竞泽的感冒真严重,说不定还发烧了,因为傅竞泽的手指好烫啊。等下得提醒他吃药,不能让他又跑去工作了。穿好后盛旖光发现傅竞泽的裤子太大了,裤腰大了一圈,裤腿也长出一截,穿着它根本没办法走路,他有些苦恼要怎么下车。傅竞泽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才开口:“用这个。”他将自己的领带解下来。不等盛旖光回应,黑色真丝领带已经随着傅竞泽修长的手绕过盛旖光的腰,穿过腰袢将宽松的裤腰收拢起来,领带被打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落在腰侧。盛旖光垂眸看着傅竞泽灵活的手指,不由想起小时候上的手工课,傅竞泽的动手能力很强,每次的手工作业都会被老师拿到讲台展示。不过傅竞泽的手工都被他换走了。想到这里,盛旖光又忽然想起保险柜里那些不起眼的杂物,好像、似乎就是他做的。比如丑不拉几的钥匙扣,是他捏的小龙,被傅竞泽说成毛毛虫;比如土的一批的八音盒,是他精心选配了最喜欢的几种颜色涂在一起;比如字迹难看的明信片,那是老师让他们写给最好朋友的一封信。这些近乎被他遗忘的小东西,被傅竞泽郑重地收在了保险柜里。“好了。”傅竞泽的声音打断盛旖光的思绪,盛旖光这才发现傅竞泽帮他把裤脚也整齐地折了起来。做完这些的傅竞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了”。盛旖光想说谢谢,又清清楚楚地明白傅竞泽并不需要他道谢。傅竞泽看他呆愣愣的,逗弄道:“怎么,要我抱你下去?”盛旖光抬眼看他不似玩笑,迅速说:“不用。”并胡乱套上鞋子,立刻推开车门,生怕晚一秒就会被误会。盛旖光动作太快又心神不属,都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路况就伸腿下车。雨浇灌过的车身有些滑,他脚擦着底框整个人就要滑出去。手只来得及抓住一点车框,指尖被车框边沿硌得发疼,盛旖光看着积水的路面,影影绰绰地映出自己惊慌的脸。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一条有力的手臂横过他的腰,将他往后带。盛旖光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牢固地稳住心才终于落下。这时他才注意到他一直紧抓着傅竞泽的手臂,掌心下傅竞泽的手臂很硬很烫,绷起的肌肉陷到他的掌心里。盛旖光连忙把手拿开,解释道:“太滑了,我没注意,现在没事了。”然后借着傅竞泽的力道将自己挪回车里,这番动作扯得他本来没太疼的伤口发作起来。盛旖光忍着疼,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轻松,准备在车里坐着缓缓。傅竞泽越包容,他越不敢放纵自己沉溺,除非他回应的起傅竞泽的感情。可盛旖光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傅竞泽的想法,今天一下子知道太多,让他理不清思绪。